楠木軒

我心中的悔

由 万俟傲白 發佈於 休閒

我心中的悔

作者:滿斌

一直以來,總想寫下些什麼,關於我的姥娘、姥爺,可是每次提筆,又不知該從何寫起,又怕勾起母親傷心的淚水,幾經躊躇,最終還是決心落筆,不為別的,只為我內心深處那難以釋懷的“悔”。

關於姥娘、姥爺,我的記憶是碎片化的,他們好像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那座普普通通的小村莊,生於斯,最後埋於斯,在他們心裏,除了兒女,也只有腳下的這片土地,能讓他們戀得深沉,愛得執着……

之於他們早年的生活,我年齡小,説不大清楚,記憶是從他們經營的“代銷店”開始的,從前在每個村莊都有零售一些,村民日常生活所需品的地方,稱之為“代銷店”。姥娘姥爺的房子是在一處顯眼的高地上,堂屋裏擺放着琳琅滿目的商品,有麻花、方便麪、葵花籽、糖球等等,這些我倒記憶猶新,因為每次來都可以免費享用這些零食,這也是我唯一願意來姥孃家的理由了,每次見到我,姥娘很是開心,給我拿很多好吃的,不光是我,凡是遇見走親訪友的,只要看見小孩子,她總會塞上幾塊糖。現在想想,這些好吃的他們不僅從來沒有品嚐過,而且大都做了賠本買賣。

姥娘、姥爺為人謙和,待人熱情真誠,急別人之所急,想別人之所想。村裏大事小事都願意請姥爺幫忙張羅,姥爺更是樂此不疲,受人之託盡人之事,絕不含糊,從來不圖回報,村裏的人有口皆碑。

後來我常住在爺爺家,很少去姥孃家,時間一長,姥娘三番幾次差姥爺騎着自行車到爺爺家“請”我,讓我跟他回去住幾天,他説,姥娘想我啦!姥爺的話語回想起來是多麼真摯殷切啊!臉上還透着一絲絲懇求的神色。可一次次都被我無情的回絕了,臨走時,還給我留下了一大堆好吃的,現在回想起來,姥爺要頂着烈日來回騎行二十公里土路,我卻沒能讓他多待上一會兒,歇歇腳。姥娘也是做好了我不回去的打算,不然怎麼會每次將零食塞滿包裹,讓姥爺給我留下呢!我能想到姥娘每次努力挺直腰板站在路邊等我的模樣……我真後悔沒能答應姥爺跟他回去,哪怕一次也好啊!

再往後,我與姥娘、姥爺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畢業後我去了深圳工作,與家裏的聯繫本就少,更不曾打電話問候過姥娘、姥爺的情況,不知過了多久,在深圳的一天中午,我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説姥娘病了,病情嚴重,導致雙目失明,每日都承受着身體與心理的巨大痛苦,時常迷迷糊糊,分不清白天黑夜,可當她聽到我的聲音時,突然清楚地呼喊出我的名字,只一句,卻喊進了我的心裏,瞬時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連同我的內心如雨傾盆,五臟六腑全濕透了!不曾想這一聲,竟是最後的告別。當我從深圳回到家的時候,才得知姥娘去世的消息,我竟沒能見上她最後一面……

姥娘走後,我去見過姥爺,他內心平靜,毫無波瀾,只隔一年,姥爺便住了院,他自知姥娘一人在地下孤獨,想去陪她。在醫院,母親讓我與姥爺告別,他走的安詳而堅定,他知道兒女們互敬互愛,子孫們都很孝順,心中無憾,應該很知足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祭過祖,掃過墓了,每年匆忙地來回,根本無暇顧及,心裏面也沒太當回事。有一次老孃姥爺的忌日我陪母親回去祭掃,當我看到我的三個老舅,還有我的幾個姨娘時,他們的頭髮已灰白,步履變得有些蹣跚,這不禁讓我一陣悲涼。他們依然倔強地堅持自己親手疊紙錢、做供品。即使姥娘姥爺離世多年,他們每次想起時仍然悲痛不已。到時間,抵達墳地,按照習俗標準,作揖,磕頭。他們的動作莊重而又嚴謹,好像在給我們後輩傳遞着一種力量,我也很用心的跪拜在墳前,認真學着他們的模樣作揖,並且我還在心底默默的祈禱:讓姥爺姥娘保佑着他們的兒女,子孫。我相信他們聽得到,更加堅信他們早已原諒了我……

就像此刻,我正行進在他們為我鋪就的康莊大道上,並護佑我躲開了生活中一次次無情的碾壓……

作者:滿斌,濟南市語文教師、山東樂道教育講師、北京開問官網簽約作家、我愛泉城登山服務志願者。熱愛文學創作,發表多篇文章在《齊魯晚報》、《中國作家網》、《濟南頭條》、《中國鄉村》雜誌、《青春詩刊》等並作為嘉賓參與《濟南經濟廣播》節目錄制,在“泉城詩歌詠誦會”獲得優勝獎、園林系統徵文比賽中獲一等獎。曾獲深圳市直屬機關工作委員會授予“深圳市優秀共青團員”稱號等。

壹點號 滿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