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識東山真面目
席波/文
老家正東兩公里有山叫“東山”,此山應為九仙山的餘脈,只是兩山之間有一山口相隔,此山口叫“百將口”,因戰國時期齊楚在此發生激烈鏖戰,折損了百員戰將而得名。
在羣山環抱的老家,有名的山太多了,五蓮山,九仙山,七連山,大青山,駝兒山……數不勝數,村東這座海拔不足四百米、方圓僅有十幾平方公里的小山,就顯得太普通太不引人注意了,以至於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只是因為在村東就叫“東山”了。
我小的時候曾經幾次爬過東山,或者是去拾蘑菇,或者是去採松鈴子(松塔),或者是去逮螃蟹,但都是爬到半山腰,然後順着山溝就回來了。那時感覺這東山太高了,也太險了,山上的樹林也太密了,沒有大人帶着,幾個小孩子是不太敢往高了爬的。再加上這山越往上越陡峭,也曾摔死過放牛的,我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恐懼。
後來長大了,看着這東山似乎矮了許多,又因為人為砍伐和曾發生過幾次山火,對於山上的植被造成了非常大的破壞,現在已經很難見到高大茂盛的松樹了。但是,因為自小到大都未曾登上過這東山的山頂,內心總還是頑固地保留着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這幾年,我每次回老家,幾乎每天都要到東山下走一走,有時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半山腰。凌晨時分,有很多次在山腳下等待日出,拍下日出東山的震撼人心的瞬間。
雨水的這天下午,閒來無事,我出來走走,一走就走到了山半腰。
天氣很好,非常暖和,有點點微風,天空很晴朗,於是興致來了,就一直沿着盤山路往上走。一路上,不時遇到在地裏耕地的老鄉。
越過幾道山坡,在一處護林員休息的石屋前,盤山路似乎到了盡頭。看看山頂近在咫尺,意欲爬上山頂的念頭佔據了上風。
在灌木叢中,我找到了仔細辨別才能看清的小道,繼續攀爬。
在又爬上幾道山坡後,終於站在了一道山樑之上,巨石嶙峋的山巔矗立在眼前,東側又兀然挺立起一座山峯,遠處山下的村落隱約可見,南面連綿起伏的山巒宛如游龍。
回望身後,來路全部隱於山林中,老家的位置清晰可辨,而村前的福頂山似乎變成了一個小土堆。
稍憩片刻,順手從板栗樹下撿了根樹枝做手杖,撥開沒膝高的茅草,手腳並用地向峯頂爬去。
眼前的一塊塊巨石千奇百怪,形態各異,有的像怪獸,有的像器物,有的像人形,或者面目猙獰,或者巍然聳立,或者靈動活潑……
攀上峭立的石壁,但見石壁上有一截殘存的石牆,這裏原來應該是一座石寨。
石寨裏地勢還算比較平緩,生長有茂密的小樹林,也有雜亂的荊柯和茅草。
在山寨的西北有一天然石牀,石面平坦,上有一些石窩和石臼,在一較大的石窩裏,竟然還殘存着一汪雨水。
就在石牀北側,有幾塊裸露的怪石,怪石下方就是一條很深的溝谷,崖壁陡峻,望之目眩。
這條山溝,就是我兒時曾經捉過螃蟹的地方。那時我們幾個小夥伴,就是在溝底的山石下,不到半天功夫,就捉到了半籃子螃蟹。
此刻,站在懸崖邊,北望與東山遙遙相對的牌孤山,蕭蕭風聲中,歷史的煙雲撲面而來——
戰國時期楚國的李睦曾在牌孤城建有兵營,齊國軍師孫臏為保邊陲安寧,率兵遣將,爭奪要塞,曾在牌孤山下與李睦、袁達、獨孤臣等幾千人馬發生過一次較大規模的激烈戰鬥,打得楚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最終佔領了牌孤城……
就在東山西面的山坡上,一塊塊梯田如一波波湧動的海潮,與自然風景構成一幅優美的畫卷。
視線回收,仰視右前方的山巔,那猶如巨石壘砌的山峯巍然矗立,直插雲霄。仔細看時,就在巨石的縫隙裏,竟然有兩棵鬱鬱葱葱的青松,雖然不甚高大,但屹立挺拔的姿態和頑強的生命力令人油然而生敬意。
從山巔下方的斜坡,我轉到了山巔的東南面,又看到了令人心動的的風景。
山巔這一側,從山頂滑落的巨石貼在崖壁上,聳立的另一塊巨石中間似乎還有一個空洞,像一個巨人的嘴巴一樣。遠處隱隱約約就能看到東面山下的村落,那應該就是團山子了。而在東南方向在起伏連綿的山巒下閃爍着光亮的應該是雅嶺溝水庫了吧。
在山頂,我又轉了一圈,準備下山。原本打算從東南方向下去,但走了一段後,感覺非常陡峭,過於危險,於是又返回到山寨寨牆的缺口處,大致找到上山時的路徑,小心翼翼地下山了。
(作者簡介:席波,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中學語文高級教師,個人壹點號“微風又起”榮獲齊魯晚報2022年度十大壹點號“年度新見”。著有散文集《故鄉 他鄉》、《愛到深處 春風化雨》,作品散見於《齊魯晚報》《山東教育》《泰山晚報》《教育時報》《桂林日報》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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