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心靈深處的黃河情結

由 亓官天亦 發佈於 休閒

我家並不在黃河邊,離黃河邊最近的坡頭村也有幾十裏遠。但我對黃河卻有着特殊的情結,那是來自於幼小心靈裏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那年,我七歲。我對同齡小朋友炫耀,我見過黃河,黃河一眼望不到邊,水是渾濁的。我坐過木船,它在黃河水面上慢悠悠地行走,把我送到河對面的洛陽。在洛陽,我坐了綠皮火車,到過白馬寺,在那玩了一天。這對於生長在農村的我來説,算是長了見識。

又一年,在一個陰冷的天氣裏,外爺和奶奶領着我去洛陽地質隊看望胳膊受傷的爸爸。因交通不便,清晨早早出發,徒步從留養老家到坡頭,然後再在那裏乘船渡黃河到洛陽。

到坡頭後,天已下起雪來。我們沿着崎嶇不平的土路,踩着地面上白乎乎的積雪,慢慢地走着。道路有些滑,奶奶那雙尖尖的小腳走起來非常不方便,於是外爺就想出辦法,讓我們在原地等着,他到路邊半坡上的樹叢中找棍子。茫茫山坡,荒草叢生,外爺深一腳淺一腳地蹚着草叢,費勁地折斷一根較粗的樹枝,讓奶奶當拐仗拄。急促飛舞的雪花,不停地撲打着臉面,我們的頭髮上、衣服上,全身都是雪。外爺緊緊拉着我的手,生怕我滑倒。看我走不動了,就趕緊揹着我走一段。

第一次到黃河邊坐船,路途不熟,外爺先到前面去找渡口,我和奶奶在後面跟着慢慢走。當走到交叉路口時,已看不見外爺的身影,奶奶和我就拐進右邊的那條溝中。幽幽的深溝裏出奇的寧靜,前後不見人影,只有雪花飄落的沙沙聲和我們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聲。看不到外爺的影子,我心裏害怕極了,奶奶也着急的不得了,我們顧不着勞累,緊趕慢趕往前走,想早點攆上外爺。我和奶奶越走卻離渡口越遠。

走了一段路,聽到身後傳來嘶啞的急促地喊叫。那聲音在空曠寂靜的雪天裏非常清晰,是外爺的聲音。我和奶奶停了下來,扭回頭,看到外爺遠遠的一邊向我們招手,一邊急匆匆走過來。外爺氣喘噓噓地説,走到渡口後等不見我們,猜測走錯了方向,於是趕緊追了回過。一場虛驚後我們按原路折回,外爺再次揹着我走。

渡口邊,一隻木船停在水裏,一塊長木板從岸邊搭到船上,走在上面一晃一晃的。外爺緊緊拉着我,把我先送上船,後又扶着奶奶上了船。船慢慢開了,船工用力地滑起木漿,渾濁的黃河水一波一波在木漿下向後湧去,黃河一眼望不到邊,雪花輕盈地飄落在水裏馬上溶化掉。船走動時不太穩,我心裏害怕極了,生怕掉進黃河裏。木船在水中慢悠悠地行駛,不知過了多久,船才靠了岸。

沒有通往洛陽的車輛,我們依然步行,走走歇歇,到達洛陽已是下午。找到洛陽地質隊,見到了爸爸。看到爸爸的胳膊正在恢復中,外爺和奶奶如負釋重,放下心來。住下的幾天裏,爸爸領着我們在洛陽城區轉了個遍。為了讓我們坐坐火車,又特地買了車票,專程讓我們從洛陽坐到白馬寺。

第一次出遠門,笫一次見黃河,第一次坐船,第一次坐火車,一切對我來説都是那麼新鮮,那麼好奇。那一天裏,有一路走來的艱辛,有與爸爸相聚後的喜悦。那寧靜的溝,那荒蕪的叢林,那一路白茫茫的雪,那幾乎走失帶給外爺的焦慮和焦急的表情,至今都是那麼清晰,那麼刻骨銘心。

時間如流水飛逝而過,而深深的記憶卻始終沒有流失,就像發生在昨天。每當冬天雪花飄落時,每當夏季去小浪底觀看黃河排沙時,情不自禁便會想起難忘的那一天,想起和藹可親的外爺和奶奶。雖然他們早已離去,我卻仍想把一切告訴他們。

隨着新農村建設的飛速發展,黃河兩岸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年路過的荒蕪山坡,早已變成了一片片的果園,春有鮮花,夏有鮮果,秋夭有成熟的核桃遍山坡。當年崎嶇不平的土路,早已修成寬暢筆直的水泥路,四通八達。有路標指航,再也不會迷失方向。黃河上已架起道道橋粱,河水清澈,碧波盪漾。水面上遊輪川流不息,橋面上車來車往,處處展現着欣欣向榮的景象。

我常想,外爺和奶奶如能活到現在該有多好?小時候他們揹着我照顧我,今天我領着他們到當年渡船的黃河邊,坐一坐豪華的遊輪,遊一遊美麗的黃河三峽,看一看黃河排沙的壯麗景觀,走一走新修的玻璃吊橋,再坐上公交車,轉一轉繁華的洛陽城,逛一逛美麗的牡丹園,他們該會有多麼地高興?

我把文字寫於筆端,把心底的情感寄附於文字上,願我的外爺和奶奶能夠感知。

作者簡介:任正義,河南濟源作協會員,園林局退休職工。愛讀書,喜花草,平平靜靜做事,默默無聞做人,信奉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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