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敦榮：病樹前頭萬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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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天公作美，天空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有道是：春風、夏雨、秋月、冬雪。今年冬天的雪太羞澀，遲遲不肯露面，在天公的勸説下，終於出面漫天飛舞一番。雪花落在臉上，雖然涼涼的，卻激起了心中的喜悦。人們認為，雪在行程中，能殺滅空氣中的細菌和有毒氣息，所以雪花不僅是滋潤大地和過冬植物的甘露，還充當大自然噴灑的酒精，不知奧秘克戎是否會繳槍投降，但願如此。

一個多月前，我與外界隔絕了。奧秘克戎瞬間席捲了大地，四面的聲音全是“陽了！中招了！”發燒、嗓子刀片疼、四肢無力、嗅覺味覺麻木……奧秘克戎挨門串户，無孔不入，似乎不想放過任何人。我現在還是漏網者。因為風聲一緊，孩子們就下命令：“老老實實在家，絕對不能出門！”女兒一家三口先後陽了，兒子一家三口也先後陽了，周圍的親朋好友大都陽了！他們都親身體驗到奧秘克戎的毒辣，兒女決不想讓奧秘克戎侵害我。手機也告訴我若干信息，我不敢以身試法。我淡定地封閉在自己的小巢中。想曬太陽，只能隔着玻璃在家中曬；想散步，只能在客廳裏轉圈；開窗通風，只能等到太陽曬到哪個窗户，便打開一會，隨後趕快關緊，生怕奧秘克戎的氣溶膠趁虛而入。我把每一天的時間都做了安排：早晨睡到自然醒，醒後穴位按摩；起牀後做早飯、吃早飯；上午讀書、看手機，中間穿插轉圈散步；下午自由活動，或看書、或看手機……但一定不能忘了練八段錦，晚上看電視。

我在家鎖門閉户，最大的收穫是讀書。女兒家的兩個大書櫥在我屋裏，書的數量多、種類全。我涉獵了幾本名著後，鎖住了《紀伯倫全集》，開始閲讀，竟發現它是寶貝。紀伯倫的散文精妙絕倫，他善於在平易中發掘雋永，在美妙的比喻中啓示深刻的哲理。他的語言是美輪美奐的詩，越品越有味。藍天大地、高山流水、花草樹木、蟲鳥魚蝦……一切在他的筆下都有了靈魂，活靈活現。他讓靈魂直麪人生，揭露腐朽的社會制度，諷刺騙人的宗教，“上帝抓住農民的胳膊，神父在掏他們的口袋……”這些語言猶如形象逼真的畫面，展現在人的面前。他在《歡樂與眼淚》中，用了寥寥數筆，把春、夏、秋、冬刻畫的惟妙惟肖，別具一格。老朽之人，面對這麼美的篇章、美的語言，相見恨晚。我打開書讀得津津有味，但合上書便滿腦漿糊，記憶緊跟年齡的步子，越來越蒼老、越來越可恨，它讓我辜負了這些美文。為了能記住一點，我就大聲朗讀，對有些篇章反覆閲讀，爭取儘量記住一點點。

在我封閉期間，孩子們不敢與我見面，但我的吃喝用，他們卻時刻惦記、無微不至、照顧周全。她（他）們把買來的水果、蔬菜饅頭、牛奶之類，用酒精噴灑了外包裝之後，送到我的門口，然後電話告訴我半小時後開門拿進。我與女兒住在一個小區，卻一個多月沒見面，只能用微信視頻聊表相互的思念；兒子住在另一個小區，天天與我視頻，唯恐我無聊孤單。久困樊籠的我還身強力壯，不願事事都讓他們負擔。有一天，我貿然下樓送了一次垃圾，下去時不敢乘電梯，從樓梯走下去（十一樓），上樓時爬到五樓便氣喘吁吁，只好冒險進了電梯。女兒聽説後，嚴厲告誡一番；女婿接過電話用實例告訴我外面形勢嚴峻，勸我耐住心堅持封閉；兒子知道後又是一通諄諄教導；兒媳亦和顏悦色地規勸。我虛心接受批評，明白在他們全心全意地保護下，我完好無損，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讓大家前功盡棄。

春節逼近，我徵求兒女們的意見，春節我何去何從。女兒説：“現在高峯期已過，你可以回你兒子家過小年，倘若不慎陽了，爭取把煎熬期放在春節前。如果你二十八、九回去，萬一春節中招，那麼大家就別想好好過年了！”大家採納了女兒的意見，臘月二十二晚上，兒子把我接回了家。

我終於與孩子們見面了。之前，幾個閨蜜學生再三囑咐：“你回到兒子家，儘管他們陽過已久，但你也要注意做好隔離。”可是一進家門，孫女就飛快地撲來抱住我，久別重逢，親情如狂風暴雨難以阻擋，我也顧不了那麼多，回以熱烈的擁抱，我實在是太想他們了！小年的晚上，我們包了水餃，兒媳做了幾個可口的菜，全家人圍桌而坐，美美地享用。親情擁着快樂打扮了每個人的臉龐，此時即使不説話，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親人之間傳遞的融融温情在心間流淌，血濃於水！

飯後，孫女提議外出走走，大家一致贊同，全副武裝後欣然下樓。我們踏着薄薄的積雪，在小區內轉了一圈。小區的東門、西門，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彩燈，五彩繽紛的燈光閃閃發亮，釋放着春節的信息。我們興致勃勃地站在彩燈前，用手機定格住小年夜晚的雪地情。間或有鞭炮沖天而響，各處都有點燃煙花手舞足蹈的兒童，火樹銀花光芒四射。欣賞着怒放的煙花在空中表演，抬頭看看萬家燈火，啊！這就是年味，濃濃的年味！

奧秘克戎玷污了2022年，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敲響了奧秘克戎的喪鐘！無恥的它將無法賴在華夏大地。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新春佳節迎接我們的是：春光明媚、萬木復甦、陽光燦爛。

作者簡介：胡敦榮，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淄博市作家協會會員、淄博市網絡作家協會會員、淄博散文學會會員。當18年教師，坐18年機關。90年代開始創作，寫過多篇報告文學、通訊、散文、小説……以散文隨筆見長。許多文章被多個報告文學集和多個散文集收錄。九三年與淄博九位男性散文作家合出《淄博十人散文選》，九九年出版個人散文隨筆集《心香集》。多年來獲獎無數，筆耕不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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