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舊笑春風
祁河
牛年“龍抬頭”適逢週日，樂山户外營通知去看桃花。 搭許繼良越野，與衞主任、羅醫生從三爻上繞城轉G40，從玉山出至101省道。掠過熟悉的水陸庵、公王嶺、王峯同志故居，一個多小時就到達看桃花的入口--藍田縣九間房鎮柿園子村。
桃花溝距古城西安70公里的三鳳山，由東峯、西峯和歪嘴巖組成，位於秦嶺流峪與道溝峪之間，是去年才熱起來的打卡地。春來漫山遍野綻放的桃花，粉紅嫩白恍如童話世界，被山友稱為“小林芝”。和隊長政委等在此匯合，一行九人從橋上跨過湍急的小河，跟隨人羣沿着石徑緩緩上行。
“二月二”為春耕節或農事節，來賞桃花的城中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少説以數千計，大大小小的車輛將村子及附近公路兩旁停得滿滿當當。幸虧溝裏還算寬闊，又可環形出入，方能容納眾多愛花之人。一路總有幾隻山羊，好似等候與陪伴着我們。
起初只見巉巖亂石，不見桃花。溝口生長着眾多粗壯、還沒發芽的核桃樹。山路荒蕪近乎原始，荊棘叢生、蓬蒿枯，只有連翹明黃，在山風中抖動，報告春的消息。
攀登半小時汗出，即能望見叢生於巖壁之上、溪谷之畔，一蓬蓬、一叢叢在暖陽下盛開的桃花。一個時辰便可置身於花海之中，嗅其淡淡花香，撫其柔柔枝條，盡情地與桃花拍照、嬉戲，分享這大好春光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樹原產中國，早在公元前十世紀就有人工栽培記載。《詩經·魏風》有“園有桃，其實之淆”的詩句。直到前二世紀之後，桃樹才沿“絲綢之路”從甘肅、新疆經中亞傳播到波斯，再從波斯引種到希臘、羅馬、地中海沿岸各國，漸次傳入法、德、西班牙、葡萄牙、英、美和印度、日本等地。
由於桃之花紅，果之味美，花、皮、核、根、膠皆可入藥，加之枝幹扶疏、花朵豐腴、色彩絢麗，因而被賦予春天使者、情愛姻緣、多子多福、延年益壽、鎮妖辟邪的寓意。愛桃、種桃、食桃與賞桃、詠桃，就成為國人及文人雅士的廣泛喜好和文化傳承，包括庭院及城市綠化美化的選擇。
三鳳山桃花溝裏的桃花，並非是人工培植的果桃和花桃，乃野生山桃。我國最早記載桃樹品種的古籍《爾雅·釋草篇》即有:“旄(音矛)，冬桃;榹(音四)，山桃。”的區分。漢武帝建“上林苑”，種有秦桃、榹桃、緗核桃、金城桃、綺蒂桃、柴文桃、霜桃等桃樹品種。訖今“桃李遍天下”，世界近百個國家種植桃樹，達千餘品種，應都源於山桃，抑或為上林苑的後裔。
桃花深處不知誰唱起碗碗腔:“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不由使人想起崔護與絳孃的故事，還有《裝台》中的畫面。而此時又有紅衣女子，攀於岩石搔首弄姿，欲與一片粉嫩雲霞媲美，亦分不清是美人如花，還是花若美人。
路經一片空場，一棵高大挺直的皂角樹懸掛“萬人餃子團”旗幟。三四攤人或坐或蹲，圍在一起包餃子，潑蘸水與餃子餡的爨香喚醒味蕾，頓生食慾。我們也尋塊清靜地界，埋鍋生火，燒水煮茶，準備打尖。體力好的隊長、政委幾個繼續向上，説他們還沒爬夠，山頂有座玉皇頂小廟，海拔1938米可縱攬整個桃花溝。
留下許繼良小溪中汲來桃花水，曹江雲燒起“曹氏銅鍋飯”。趙忠梁會長將家中燉的排骨及備好的筍片、青菜、豆腐，加底料美美地煮了一個火鍋，還拿出醬牛肉、花生米、泡菜、馬蘭頭等涼菜並開了瓶“壯骨酒”。酒醇、湯鮮、飯香伴着花妍芬芳，引來一羣美女搭訕，讓我幫忙拍照。閒聊知為地質隊員，是第一次組隊踏山。一女言:看你的滋潤，可否入夥?趙會長便説:熱烈歡迎!須繳加盟費若干。樂得眾美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個個笑得面如桃花。
談笑間朱隊長、吳政委與另一路趕來的韓總、大雪夫婦及劉總會合，從山頂下來。他們帶來燒餅、醃辣子和瓶裝的香椿，與眾人分享。衞主任和我見辣子、香椿美，各多夾了個饃，咥得不亦樂乎。
韓總為藍田白鹿塬人，父親曾任九間房鄉長，他指“香椿”瓶蓋上的商標講:咱坐的這地兒就叫“歪嘴巖”。眉眼中流露出自豪:現今學史，藍田處處見史!侃侃論起附近葛牌鎮的紅25軍軍部，韓愈詩云“雪捅藍關馬不前”的藍關，王維於輞川手植銀杏樹，“悠然策藜杖，歸向桃花園。”
我從百度查這野桃花:名山桃薔薇科，又名毛桃、花桃，與人工栽培的桃樹相比，區別主要是株高、枝直、葉長，花朵小而單生、顏色單一，果實小且酸澀，主要作桃、梅、李等嫁接砧木之用及供綠化觀賞，以桃仁入藥或榨油食用，其果核可做成念珠等工藝品。
我知山桃的桃仁為一味中藥，性苦、甘、平，具有活血、潤燥、滑腸功能，可用於治療跌打損傷、瘀血腫痛、腸燥便秘。它的根、莖、皮性味苦、平，亦有清熱利濕，活血止痛，截虐殺蟲的功能，常用於治療風濕性關節炎，腰痛和跌打損傷等。下山時又遇美女地質員正在採摘桃花瓣，説是用來泡茶，可美白淡斑、延緩衰老和瘦身減肥。原來這山桃全身都是寶。
山桃抗旱耐寒，不拒鹽鹼壤貧，早開於杏花、丁香一週左右。那伸展粉白淡紅的嬌豔，似雲霞蒸騰綻放在枝頭使人陶醉。它是報春的使者，在早春料峭中肆意地怒放招搖，它是大自然的饋贈，將山川渲染成芬芳温潤的春色，能給人帶來無盡的遐想和美好的愛情。
我們對着那溝桃花，朝那羣姑娘放喉一曲:“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有我可愛的故鄉……”，歌聲落在桃花溝，震落了朵朵桃花，白白紅紅紛紛零落於山澗深潭，隨着溪流與春風漂飄長安……
郝小奇，筆名:祁 河 曾任市委副秘書長、西安日報社社長。高級編輯職稱，現任黃土畫派藝術報社執行總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