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領山民去探險
——湖南隆回虎形山“大峽谷”探秘
攝影、撰文/老後
探險大自然,是需要勇氣、智慧和獻身精神的。
因了對瑤山那片土地愛得深沉,年屆花甲的我,這回竟像呷了豹子膽一般,統領着二、三十號花瑤山民,冒險闖進了瑤山寨子大託腳下人跡罕至、神秘恐怖的虎形山大峽谷,從而輕啓了它那神奇美麗的面紗……
誘人的虎形山瑤鄉,深深地藏在湘西南隆回縣境北部高寒山區的崇山峻嶺之中,鮮為人知。
這是瑤族大家庭中一支能歌善飲卻不擅舞蹈的古老宗支,人稱“花瑤”,僅五千餘人,就聚居在當地一、二十個風格各異的寨子裏。瑤鄉雖也有條所謂的馬路與百公里而外的縣城相通,畢竟還是太過閉塞、偏遠,便一直少與外界往來,至今保留着他們代代相承奇異怪誕的民俗和民風。這對潛心於民俗文化的攝影人來説,無疑是方聖潔的寶地,我便一頭沉進了這花瑤山寨裏。
二十幾年下來,我已足遍瑤山的每一個村寨角落,甚或每一户人家,就連哪個寨子的哪個方位有幾棵古樹、有幾尊怪石、有條何樣的小溪等等,我都爛熟於心胸,那麼親切。
久之,人們便尊我為“瑤山通”了,瑤山鄉政府也煞有介事地説要授予我“榮譽瑤民”的稱號,我亦大大咧咧竊以為喜:這“瑤山通”非我莫屬喲。
然而,先後兩百多次造訪瑤山的我,終也有所疏漏——竟把大託寨子腳下的那條着實美麗神秘的洪口大峽谷給漏掉了。其實,何止被我漏掉了啊。
大託,是瑤山一個最具特色的寨子。這裏崖壁摩天,古木成羣,奇石遍地,溪泉淙淙,且民風分外純樸,久為我所鍾愛。每一進到寨子,我便樂呵呵地與山民融在了一起,一起飲酒對歌、打滔狂歡,一起談天説地、抵足而眠……卻從來不曾聽誰提起過對面巍巍大山腳下的事情。
瑤家山民不習慣“大峽谷”這個生僻的字眼,只曉得那大山腳下叫做“洪口上”,是他們大的管地。説是管地,其實這裏的山民誰都不曾下去過,甚至不願談及它,傳説那底下山勢陡險、毒蛇遍地,又時有野獸出沒。尤其是那個能吞雲吐霧、怪象叢生的“三龍洞”,陰森森的,恐怖極了,老人説那多年前曾有個不服狠的人硬要下去看看,可一到底下就莫名其妙地倒地身亡,有去無回喲。祖輩的傳説也好,以訛傳訛也罷,反正那底下沒田沒土、沒屋沒路的,誰又願意以身家生命下去打賭啊。多少年來,大腳下的那方處女地就一直籠罩在這恐怖神秘的氛圍裏。
今春,我再次到大託採風,一位曾斗膽下去採過山藥的老人無意間對我説:“後老師,你是喜歡看景緻的,只有那底下洪口上的景緻最好看!”
這句話,我聽進去了。決意要去闖闖這片禁地,為瑤家山民解開這個心中永遠的結。
聽説我要下洪口,大託和周邊的山民躁動了。
短短的幾個月中,我連續五次揹着行囊踏着陽光由省城趕往400公里而外的大託,迎接我的卻總是倒黴的山雨和芒芒大霧。山民都擁過來對我説:“劉老師,底下三龍王聽説你要下去煩擾它,就發火變臉了,去不得啊。”每每都無功而返。
八月初,天氣終於放晴了,我特意約了好友,電視製片人劉念鐸等一同趕往瑤山。其時,大託村委會已為我們的探險考察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還專門組織山民為我們掃除了下到峽谷底的路障。
六日清晨,我們從鄉政府出發去大託村,在家的沈正山鄉長、劉漢才主席、胡其烈主任、文化站長鬍信松等都執意要陪同我們前往。年邁的吉普在崎嶇的山路上氣喘吁吁地顛簸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到得大託,以村支書沈得度為首的幾十號男女山民早已等候多時了,只見他們拿的拿砍刀,背的背繩索,或扛着鳥銃、牽着獵狗,還有人挑着鍋鼎碗瓢……一個個武裝齊備、精神抖擻,有這樣一支生力軍保駕護航,我心中的底氣更足了。
待我們在寨子啃幾個紅薯和包穀坨坨,匆匆填飽肚子,便領了浩浩蕩蕩的隊伍,朝着神秘的峽谷進發。
山民們一路上談笑風生、山歌陣陣,卻又紀律嚴明,哪些人持刀在前開路,哪些人負責涉水搭橋,哪幾個負責哪個客人的安全,誰個幫誰扛機器背行李……個個盡職盡責,我便體驗到了行伍出身的村支書沈得度的幹練和他在山民中的影響。他搶過我的攝影包背上,一手持刀緊緊跟隨着我,不時幫我撩去道旁的荊棘,還專門為我們每個人砍來一根雜木條做枴杖,説是拄着它下山穩當些。
開初的三里四里,尚有路可循。接着,我們進入了茫茫山林,山勢突然變陡,路也非路了。一條獵人踩出來的依稀小徑,好久無人走過,早已被茅草和灌木蓋攏,加上連續幾個月的綿綿雨霧,地上長滿了青苔。我們每走一步,都需十分小心,一旦滑倒,就會連同前面的朋友,像多米諾骨牌效應般串着一起推向深淵。
好在花瑤山民個個身手矯健,上嶺下坡如履平地,在他們的多方照應下,我們步步逼近谷底。
不覺,“嘩嘩”的流水聲響從腳下傳來,大家一陣興奮,急速朝谷底走去。終於到了!一條寬約二十來米的秀美溪河,歡笑着迎接我們這第一批張開臂膀撲過去與它親近的客人。
我顧不得膝酸腿軟,幾個箭步躍上橫卧江邊的一塊巨石,屏息靜氣地朝上游放眼望去,兩岸峭壁上巍峨峯嶺那高昂的頭顱,似已低下了,低下頭來注視腳下正在發生的事情;遠處那色如碧玉的萬千燦爛水花,都攜手結伴向我們撲來,沉睡幽幽谷底的墨色老頑怪石,亦紛紛拱出水面向我們憨憨微笑。這時刻,我平生頭一回感覺到我的心境、我的眼神竟是這般亮堂、潔淨,頭一回體驗到了人與大自然竟會如此交融親近。喲,這就是瑤民心中的“洪口”!
當我從冥冥頓悟中醒來,猛然發現八十來歲的老村長楊庭篤老伯,也操了把柴刀隨我們下山來了,“後老師,我多少也能為你們做點事情吧?”説完,就坐到石板上抽起他的老旱煙來。
稍息一把汗水,我們決定往東溯溪而上。從“先頭部隊”用雜木為我們臨時搭的便橋上小心翼翼地走過,沿北岸前行不到半里,隨即有人驚喊:“到水口洞了!”我們抬頭一看,卻見南岸一縷巨瀑從山頂跌出,飛流若頑童般從天邊大膽地依那高約200米的石壁蹦極而下,直插洪口。太陽正巧從瀑頂上空露臉,我們興沖沖立馬又涉水過河。年過半百的瑤民劉篤組今天特別興奮,一直為我們扛行李。待我準備拍照時,他一轉身便朝那瀑布上頭奔去,敏捷得就像只猿猴,眨眼功夫即攀到了崖壁的半腰,我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高喊:“老劉,危險,快下來!”然而,在野性十足的瀑布面前,我的音響竟是那樣可憐!待他回頭顧盼,我才以堅定的手勢讓他讀懂了我們的擔心,村支書卻在一旁連聲説:“莫管他,不會有事!”
繼續逆江前行。兩岸的絕壁時而任着性子向江心擠攏,時而又開心地各自退讓三分,間或又在惡作劇了,把條温順的溪河扭成個七彎八拐的樣子 。頑皮的溪水似也並不在意,就不斷變幻着體表的色彩,笑着、唱着、喊着、叫着、咆哮着一路向前,衝出關卡,繞過石灣,躍下懸崖,鑽進深潭……
這可害苦了我們,原本就沒有路,大家只好相互照應、相互扶攜,由山民帶領着,一會兒從淺灘涉水過河去彼岸,一會兒選擇狹窄的深水處搭便橋而南。要麼從一個個濕漉漉的石頭上點過、跳過,要麼是用掛好的繩索將我們拉上去或吊下來。有時就由壯實的山民硬揹着我們淌水,有時硬讓我等踩着他們的膝蓋、踩着他們的肩膀小心翼翼往石壁上攀爬……我腳底一滑,心臟突地跳到口中的瞬間,一隻山民粗壯的手閃即抓住了你,是那般有勁,那般温暖,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相互扶攜、關愛”更有價值呢?
路,越走越艱難了,可大家的情緒特好。潑辣的村婦女主任奉團妹覺得“頭一次考察洪口”這樣的好事,不能讓男人們全給佔了,便也悄悄邀了寨子裏的歪妹、飄妹、野妹、爛妹等瑤家姐妹趕來,一路上不時搶着為我們背行李,或逢艱難處拉客人一把。她們走山路竟出奇地輕鬆,除了特別危險的地段,妹子們總是笑聲串串,歌聲漫漫,漢子們也輪番即興附和或齊聲吆喝,加上滿溪河滿溪河山水所泛出的美妙和絃,已把個沉寂萬年的神迷峽谷暄騰了起來。
正走着,一方魔鏡般的深水潭又橫在了我們面前。周邊的峭壁把它團團圍住,僅在上下游留了個進出的口子,有獵人把這裏叫做“魚洪洞”。好些山民樂得將砍柴刀往身後腰間一別,衣褲草鞋都顧不上扒,就往深水潭中跳。他們翻着花樣暢遊、嬉戲、栽猛子……長年勞累困頓的山民頭一回在這“仙池”裏放鬆筋骨,好過癮啊。忽然一位瑤妹指着水面大聲尖叫:“水裏有蛇!”岸上眼尖的也都看到了:一條近三尺長的蛇被這莫名其妙的喧鬧驚急了,儘速朝對面崖壁逃去。正在水中的劉篤祖本就是個捉蛇的好手,聽説有蛇,只見他一個鷗子翻身,回頭就追,卻已晚矣。
虛驚過後,正為怎麼跨越這彎仙池犯愁,卻聽得有山民在我們頭頂上方喊:“後老師,往這邊爬上來,小心點!”一抬頭,只見兩條棕繩已經套牢在崖壁上方的一棵樹蔸上,我雙手抓住繩索,腳蹬岩石,半仰着身子攀援。看來,我們只能這樣按倒置的拋物線軌跡一步步往陡峭的山崖上爬了。其時,劉念鐸的膝關節炎發作了,疼痛難忍,每走一步都汗珠直冒,負責他安全的山民向延勇、楊顯靠一前一後,一拉一扶的,苦了念鐸,可也苦了他們了。
待我爬到高處往底下一望,瞬即膽戰心驚,但視野裏卻是那麼奇險秀麗,脱口叫了聲:“鐸鐸,好美!”待他艱難地攀近我的腳邊,一把將他拉了上來,他閉目靜氣小許後,睜眼一看“喲,太美了!”便接過攝像機站穩,我和漢才兩人則一手抓緊他腰間的皮帶,一手抓住身後的小樹,“拍!沒事。” ……
就這樣,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在溪谷中捱過五、六華里,真個一步一景,步步皆景喲,着實讓我等大飽了眼福,嘖嘖稱奇!
小孩的臉色高山的天,説變就變。我們剛剛從一橫卧在急湍山溪上的獨木橋上走過,一場瓢潑山雨便劈頭蓋臉打來。我趕緊找出幾片塑料布,將相機、攝影機包好。在險峻的密林中那條靠山民臨時砍出來的 小徑上行走,傘已成了累贅,便只好冒雨翻山。
水越急,坡越陡。劉篤祖指着右側的深淵告訴我:“底下就叫狗卵洞。”我試探着走近懸崖邊一棵橫空伸出半截而又垂直上長的老樹,麻起膽子移離懸崖,突地撲將過去一把抱着樹幹,整個身子便懸在了半空。定心細細品味腳下的景象,那溪河在這裏蜿蜒的“Ω”造型,中間一點巨石,聯想到山民給它起的“雅號”,會心地笑了。
不覺又到溪河邊,個個早已成了落湯雞。天老爺看着我們也造孽,便將雨水打住,燦然拋給我們一張晴朗的笑臉。其時已是下午三點多了,我等壓抑着飢腸的哭訴,艱難前行,不意驚見遠外炊煙梟梟,早先達到的朋友回首高聲向我們報送喜訊:“有——飯——呷——了!”
多虧了村裏年近古稀的老秘書黃一良老人,率着主事後勤的幾位山民搶先趕到這裏,搬幾塊石頭拼湊起火塘,忙着為大夥做午飯。在這滿目新奇人跡罕至的峽谷裏,一頓剁辣椒炒酸豆角拌米飯,每人外加一碗米酒、兩枚雞蛋,夠奢侈了。
早早扔下碗筷,便又有人接連撲進溪河,洗去滿身的汗漬與疲勞,再爬到凸現於水中央的石頭上,仰天而卧,高蹺二郎腿,眯着眼睛美美地欣賞白去在藍天和峯巔之間的追逐嬉戲與奔波。瑤家姐妹們不敢下水,就手撩手、肩搭肩地站在溪邊,頭一回鬥着膽子這麼近距離地盡心品味着漢子們在水中的那種童真、野性和矯健的身影……
小憩片刻,我們又匆匆上路了。路在何方?仍舊沿着溪河兩岸的峭壁邊爬、邊砍、邊鑽、邊攀,或許以後就成了路。險處,稍有不慎,就會永遠消失在這谷底深淵;陡處,恐怕連橫行山林的野獸,這回也要拄個枴杖,才敢小心翼翼趕路了。
前面又是瀑布,又是潭。喲,一幕幕瀑布一串串潭……
山民一路告訴大家:這是夾魚洞,這是一龍洞,這是二龍洞……我納悶,沿途經過幾多洞,怎麼根本就沒見着一個實實在在的洞呀!原來,當地山民把飛流瀉下的一方大窪地習慣地稱之為“峒”。
幾度驚喜幾度難。當我們再次從山崖下落到溪邊,突又聞得震耳的水鳴,抬頭一望,呀,偌大的一泓急流從北岸那百十米高的狹窄崖口,伴着水霧轟然噴出,瀉成個約八十米寬的三角形大瀑布,衝翻潭底,撞向南巖,突又折西滾滾而去……那瀑、那壁、那潭、那石、那水,加上陽光映襯出的那彎彩虹,演繹成了一幀大手筆的絕佳山水畫圖,憾人肺腑!
大家忘掉了身上所有的疲憊,爭先恐後爬上對面的巨大巖頭,迎着山瀑掀起的陣陣水霧,興奮得一齊連連振臂高喊:“啊——啊——啊!”伴和着那滔滔瀑聲,久久地震盈在這深深的峽谷裏。我傻傻地佇立在瀑布前,任由沁涼的水霧通身滌盪,我百般激動,哭了,水和淚染透了全身,打心底感謝上蒼把這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賜給了我的家鄉,賜給了可愛的瑤家山民……
時近五點,太陽旋即要往山崖那邊滾落,天又變臉了。我們難依難捨地與仙境告別,隨了山民找尋到的另一條小道,朝着返回大的方向越嶺翻山。頃刻,暴雨攜着悶雷、裹着山風,一路急急追趕我們,大家迅即打開雨傘,企圖僥倖躲過,卻被風雨挨個撕破,忽而,我警覺地讓大家立馬丟掉帶金屬桿的雨傘,以免在雷聲滾動的山樑上遭遇不側。
夜幕悄然潑下,山雨仍不肯放過我們。皮帶、褲衩都濕透了,鞋內夾帶着滿船的泥水,大家手拉着手,在艱險的小道上,冒着順坡而下的股股山水,摸索着前行,不時有人身不由己地“哎喲”一聲叫喊,最讓我擔心的念鐸,膝關節早已不聽使喚,步履愈發困難了。其時,保護他的山民已增加到了四人,真可謂是前呼後擁。我遞過攜帶的唯一一支袖珍手電,戲謔道:“今天我們的攝像師可成國寶了,請朋友們多加保護啊!”
年過花甲的我,雖是自小在山野裏泡大,也曾足遍天涯,可冒雨摸黑在這般危險的山道上熬過四五個時辰,如此地挑戰自我,也是頭一遭吶。除了不斷為大家鼓勁,敦促大家小心,自己也決決不能有半點閃失呀。高海拔的山雨,愈來愈涼,我不斷脱下衣服擰乾又穿上,濕了又擰乾,再穿上。冰冷的濕衣服每貼到肌膚上,寒意迅即鑽滿全身。於是,我使勁衝幾回拳頭、猛吼幾聲,乾脆扒掉衣衫,赤裸着上身,就在這神秘的大自然裏紮紮實實地接受一回暴風雨的洗禮吧!
我們在黑暗中緩緩移動着腳步,倏地撞見前方從山樑上游過來的一絲亮光,鄉長沈正山大聲吆喝:“對面山上是哪個?”“我,劉長樹,幫你們送手電來了。”傾即來到眼前,這位五十來歲的漢子,肩上背了滿滿一蛇皮袋子的手電,説是從寨子各山民家裏收集來接應我們的。大家心頭一熱,有救了!
夜九點,雨停了,我們終於平平安安回到了大託。寨子裏的人們早就聚攏在老村長屋前的禾坪裏,像對待凱璇的英雄一樣接待我們,問寒問暖,又嘰嘰喳喳地不斷詢問着峽谷裏的事情。我清了清原本就十分沙啞的嗓門,翹起拇指高聲回應:“我們虎形山的大峽谷太漂亮啦!天下第一水,天下第一瀑!”“好!好!好!呵呵!”滿禾坪的喝彩喲滿寨子的掌聲,滿山坳滿山坳的歡騰……
花瑤山寨大託的歷史,永遠記住了這一天:2002年8月6日。
(原文載於於國家大型體育雜誌《山野》)
老後,本名劉啓後,湖南隆回人。民間文化專家、著名民俗攝影家、作家。曾榮獲全球華人文化領域最高榮譽“2014十大中華文化人物”、全球藝術家聯盟“攝影終身成就獎”、CSR中國文化獎2015傑出貢獻人物、全國非遺保護十大新聞人物、全國傳統村落守護優秀人物、全國最美家庭榮譽得主、湖南非遺保護十大傑出人物、湖南省十大道德模範人物、湖南省首推八大“新鄉賢”人物、湖南省影協最高榮譽“主席特別提名獎、中國藝術攝影學會“盛世羣星”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