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今日,關於業內盛傳的朝夕光年大規模裁員消息,遊戲陀螺向朝夕光年方面求證。對方回應稱,確實會有業務方向和組織調整,將更加聚焦部分創新型遊戲及相關技術的探索。但同時,也會做好已上線產品的持續運營,充分保障玩家的權益。

另外,遊戲陀螺也從接近字節跳動的知情人士方面獲悉,朝夕光年面臨的是與PICO類似的調整,即裁撤中台及發行部門,只留研發維護線上產品,並且維護也是一時的。知情人士稱,“在研的項目無論進度全部砍掉,線上項目全部賣掉”。

字節清退旗下游戲業務不只是一場行業巨震,其狂奔數年草草收場的境遇似乎還在告訴我們,遊戲行業的寒冬或許遠未結束。

裁員傳聞被證實,字節跳動突發組織架構調整

11月24日,字節跳動旗下主營遊戲業務的朝夕光年被曝大規模裁員。根據業內廣為流傳的消息,此次裁員涉及朝夕光年各個在研和已上線的項目:在研項目做解散處理,項目人員將完成解約合同簽署;而對於已上線的產品(包括年內已上線並且表現頗為不錯的產品如《晶核》《星球:重啓》),字節也只預留了三個月時間去談買家——即在保證運營的情況下尋求剝離。

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坊間傳聞字節跳動成立了一個由研發部門主導的估值團隊,開始評估各個項目的價值,無論在研或已上線均面臨出售或者解散。脈脈上也有不少認證為字節跳動員工發言稱,已收到業務變更和裁員通知,公司會按照N+1、年終獎、股權折算等方式進行裁員結算。

另有消息稱,對於AIGC、UGC以及元宇宙(如虛擬偶像企劃A-SOUL、Roblox方向的平台型UGC遊戲等)等探索性項目,字節跳動將予以保留。

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A-SOUL官方回應

直至今天上午,傳聞消息已基本實錘。各大遊戲公司求賢若渴的HR陸續抵達“戰場”的同時,也有不少朝夕光年員工自發建羣,名曰“朝夕光年英靈殿”。

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在此裁員消息之前,業內已有傳言稱字節跳動正在出售旗下全資子公司沐潼科技。路透社在11月15日引援知情人士消息稱,字節跳動正在尋求出售沐瞳科技,並已於多名潛在買家洽談。隨後,彭博社、雪豹財經社等媒體也跟蹤報道,並透露沐潼科技的出售價將不低於50億美元。不過,對於這一傳聞,字節跳動方面並未予以回應。

而今日,針對字節跳動遊戲業務部門裁員消息遊戲陀螺求證了字節跳動旗下朝夕光年。朝夕光年方面回應確實會有業務方向和組織調整。當前字節跳動的遊戲業務將有大規模收縮——對已上線的且表現良好的遊戲,會在保證運營的情況下尋求剝離;對還未上線的項目,除少量創新項目及相關技術項目外,均會關停。

接近字節跳動的人士透露,該決策由業務負責人嚴授和字節跳動CEO梁汝波反覆討論很久。梁汝波認為,雖然遊戲業務取得了一定成績,但過去幾年字節遊戲追求“大而全”,項目不聚焦,資源分散,應該把精力和資源投入到更基礎、更創新、更有想象力的項目。知情人士還表示,其後續聚焦UGC平台類與AIGC類遊戲。

朝夕光年跑出了一定成績,但字節也許還不夠滿意

平台→流量→遊戲/內容。曾幾何時,這一鏈路被業界視作一個理所當然的閉環。手握龐大流量矩陣的字節也試圖證明這點,而朝夕光年,正是其佈局遊戲業務的重要落子。

公開資料顯示,字節跳動的遊戲業務始於2019年,彼時張一鳴制定了兩個長期發展目標,進軍電商與遊戲。更早之前的2017年,抖音還成立了遊戲內容中心,逐步探索遊戲業務。

基於遊戲這一目標,2019年至2020年期間,字節跳動一方面開啓了重度遊戲自研“綠洲計劃”,並設立了多個自研遊戲工作室。

另一方面,字節又收購了三七互娛旗下子公司墨鵾科技,入股上禾網絡、麥博遊戲、有愛互娛、神羅互娛等,在投資領域頻頻出手,以自建+投資收購方式加速自身遊戲體系的構建;圍繞優質遊戲企業標的,字節還一度與騰訊等國內遊戲巨頭大打價格戰。

2021年,字節跳動將時間管理工具產品“朝夕日曆”的母公司朝夕光年打造成一傢俱備研發、運營和推廣能力的遊戲公司,並於該年2月上線朝夕光年的遊戲官網。隨後朝夕光年接連上線《仙境傳説RO:新世代的誕生》《高能手辦團》《航海王熱血航線》《花亦山心之月》等多款遊戲。同一時期,字節跳動投資收購版圖再度擴大,並且以40億美元拿下了海外遊戲業務得力干將沐潼科技。

不過,只靠高投入、堆資源,卻未必能在創意行當闖下一個山頭。回顧朝夕光年過去幾年推出的產品,雖有一定成績,但卻稱不上亮眼。

今年7月朝夕光年上線的《晶核》被普遍認為是公司自研遊戲的第一個“爆款”,七麥數據顯示,《晶核》上線首周在iOS平台流水就達到近7000萬元,並在App Store遊戲暢銷榜前十霸榜近一個月。有機構預測該遊戲單月全平台預估流水超6億,累計流水超20億。

但也有業內人士指出,《晶核》看似不錯的成績背後,實際上是字節系內超高的買量投入。數據顯示,7月上線以來,《晶核》曾連續數月躋身遊戲App買量強度榜前列;對此有圈內人士猜測,倘若字節將投入《晶核》的流量轉賣給第三方遊戲公司,得到的收益也許更大。

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近期上線的科幻題材生存RPG遊戲《星球:重啓》,也在遊戲圈內遭到了相似的質疑。儘管該作上線首周拿出了新增用户破千萬的表現,且目前仍位於暢銷榜TOP10、免費遊戲排行榜TOP6,但在這份成績單的另一面,不僅是字節給予《星球:重啓》的流量扶持,更有遊戲本身超高的研發成本。

坊間傳聞《星球:重啓》開發時間超3年,研發團隊規模200~300人,以此推算,項目總投入已超過10億,短時間內尚無回本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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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大IP加持、且頗受業界肯定的產品也沒能逃脱相似的命運。由朝夕光年海外代理發行的《Marvel Snap》上線初期曾獲得不錯的流水,AppMagic數據顯示該遊戲在2022年獲得了超12億的流水,並且斬獲了TGA年度手遊的桂冠。但苦於遊戲後勁不足,且遲遲沒有登陸國內市場,《Marvel Snap》的商業回報不及其行業口碑。

2023,字節跳動遊戲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在自研產品及代理產品之外,當初字節設想之中的,憑藉收購沐瞳科技,打通大DAU型競技產品與抖音直播閉環生態的願景也沒有實現。

受版號停發影響,沐瞳科技最重要的大DAU產品《MLBB》長期無法登陸國內,直到今年4月才拿到國內版號(即《決勝巔峯》)。一位電競從業者指出,隨着《英雄聯盟》手遊的上線,國內MOBA市場幾乎已很難有其他競品的容身之地,字節當初的算盤已基本落空。

此外,雖説沐瞳科技旗下其他非MOBA產品小有收穫,但相對其收購價而言,説服力並不夠。今年4月,沐瞳科技在海外上線自研“次世代卡牌RPG手遊”《Watcher of Realms》,該產品的首月流水近7000萬,但收入並不算特別突出;沐瞳還曾嘗試過休閒以及二次元遊戲,如《Mobile Legends: Adventure(幻世與冒險)》等,不過濺起的市場水花畢竟有限。

由此看來,字節跳動此次大規模裁員,不僅出於內部組織架構和業務調整的考慮,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遊戲這個投入成本高、研發團隊規模大、而成功率又並不甚高的行業(更何況幾款已上線的重磅產品ROI不高),對如今的字節來説已不再是划算的買賣。

尤其是自國內遊戲行業全面進入精品化、內容化競爭時代以來,高度內卷的競爭態勢、極其慘烈的飽和式賽道肉搏戰,讓養幾千號人、砸數以百億元做產品,然後在上線後不計成本地買量的商業模式變得更加晦暗莫測。於是,字節的鍘刀果斷落下。

架構調整背後:大環境下“去肥增瘦”的結果

在我們看來,字節跳動此次組織架構調整更多的原因在於,遊戲自研和發行業務對字節的貢獻有限,甚至,對字節這家高速狂飆的互聯網巨頭而言,遊戲提供的增速都略顯微不足道。

據The Information援引知情人士報道,由於廣告和電商收入大幅增長,字節跳動今年二季度營收達29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2100億元),同比增長約40%;今年上半年,字節跳動的營收約為540億美元。其營收增速,已遠超Meta等以廣告為主要營收的互聯網公司

目前字節跳動的業務收入主力在於電商和國際化,而剝離遊戲業務一方面有助於其將更多的時間精力聚焦於核心業務,另一方面,還可避免與遊戲公司的競爭,更容易協同合作。

這點從知情人士透露的字節跳動業務負責人嚴授和字節跳動CEO梁汝波的言論中也得到了證實。當然也有觀點認為張一鳴不準備繼續征戰遊戲業務,欲轉戰AIGC賽道。據36氪報道,字節跳動近期成立了一個新AI部門Flow,發力AI應用層。

這兩年,全球經濟下行,各大互聯網公司都不約而同地實施“降本增效”舉措。海外,亞馬遜、505、Embracer等知名遊戲企業裁員不斷,各家公司砍項目的消息此起彼伏。

字節跳動也不例外,去年,字節跳動便進行了一輪降本增效。彼時,字節跳動CEO梁汝波在公司全員大會上稱,“今年(2022年)公司營收增速減慢,產品DAU在增長但增幅低於年初設定的目標,我們會持續推進組織‘去肥增瘦’。”從他的言辭中,可以感受2022年字節跳動的業績未能達到預期,人員優化、降本增效將不會停止。

而到了2023年,字節跳動的降本增效持續。前不久,作為字節跳動旗下VR部門PICO發佈內部通知表示,對組織架構進行調整並裁員。其中,PICO移動OS團隊將併入字節跳動產品研發和工程架構中台。PICO是字節跳動在2021年以50億收購的VR軟硬件製造商。

如今,朝夕光年正面臨與PICO一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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