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幾年訓練無人問,一朝奪冠天下知。這句話用來概括電競選手短暫的職業生涯十分貼切。很多電競選手都是出了大學校門就進入電競圈,最高領獎台上的獎盃就是唯一的奮鬥目標。訓練中有激情、有疲憊、有乏味,看到年輕選手進隊也會感到巨大的壓力,這種緊迫感貫穿了電競選手的職業生涯。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一天訓練12小時以上

北京KBG電子競技俱樂部專注於手機遊戲,訓練基地設在通州。200餘平方米的訓練基地共分四層,一層是青訓區,二層和三層分別是選手的活動區和訓練區,四層則是選手的休息區。

一張1米多長的訓練桌、一台液晶電視、6把電競椅、6個私人物品櫃和一組長沙發,就是訓練室的全部。俱樂部教練胡滔説:“在這間40平方米的屋子裏,選手每天要待12個小時以上。訓練、吃飯、臨時休息全都在這裏。樓上是睡覺的地方,所以大家基本上每天就是樓上樓下的跑,根本沒時間出門。”

不同於上班族的作息,一般上午11時電競選手們才起牀。洗漱、吃早飯,12時大家就來到訓練室做準備了。胡滔説:“一般先開始熱身,大家組隊打幾局,把每個人的狀態調整到最好,到了下午1時正式訓練就開始了。”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從下午1時訓練到5時,然後選手們有一個小時吃飯休息的時間;晚上6時起接着訓練,直到晚上9時;這時教練會對一天的訓練進行總結,隨後繼續訓練直到凌晨2時。有些選手會選擇自己加練,一直要練到凌晨3時。胡滔説:“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安排,尤其到了賽前備戰期,訓練時間還會延長,選手們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

電競屬於小肌肉羣運動,為了不讓選手久坐後身體出現問題,很多俱樂部都對選手的訓練和生活有嚴格的要求。胡滔説:“手遊和電腦遊戲不一樣,最開始大部分選手都是低着頭玩兒,一天12個小時的訓練下來,對選手的頸椎和腰椎都有不小的傷害。所以我們訓練時,要求選手必須把手臂架在桌子上,保證身體坐直。為了保證大家的身體健康,俱樂部還聘請了營養師和廚師,每天的飯菜都能均衡營養,避免大家吃垃圾食品。”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從“不務正業”到反哺家庭

27歲的餘萬武是KBG電子競技俱樂部的隊長。2016年退伍回家後,他開始幫助家人打理生意,心中卻有不甘。他説:“我上學時就喜歡玩遊戲,而且是玩得最好的一個。我也利用空閒時間和朋友參加了不少比賽,都拿到了很好的名次。後來俱樂部的教練通過遊戲私信我,希望我去試訓,那時我感覺自己多了一個選擇。”

“你這是不務正業,玩兒遊戲的人那麼多,哪兒就輪到你了?乾點兒正事兒吧!”當餘萬武説出自己的想法後,家裏極力反對。他卻沒有放棄:“以前我沒有好好學習,浪費了不少時間。現在我有一個新的選擇,我不想放棄。讓我試一下吧,如果不行我馬上回來。”最終,餘萬武説服了家人,踏上了電競之路。

好似被命運眷顧了一樣,餘萬武順利通過了試訓,成為職業電競選手。後來他獲得了全國總冠軍,捧杯時他非常高興。他説:“這種成就感我從來沒有過,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這之後餘萬武也曾短暫地做過教練,不過最近他又迴歸成為一名選手。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餘萬武説:“對於電競選手來説,站上最高領獎台就是真正的榮耀時刻,證明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對我來説,通過電競掙到的錢可以反哺家庭,看到這些成就家人也都開始支持我了。”

WE電子競技俱樂部聯合創始人李曉峯已接觸電競近20年。他説:“2000年左右我決定去打電競,別説家人了,同學都很不理解。2003年國家體育總局將電子競技列為第99個正式體育競賽項目,那時我感覺自己有身份了。到了2005年我獲得了世界冠軍,我用實力向大家證明了我自己。”

競爭壓力貫穿職業生涯

去年大專畢業後,21歲的鄧金龍成了一名職業電競選手。入行剛滿一年,他對電競有了新的認知。鄧金龍説:“從前把遊戲當成愛好時,我很自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當我成為職業選手後,我就要按照教練的戰術進行訓練。一個角色、一套陣容演練上百遍是常有的事兒,那時就會感覺遊戲真的很乏味。”

成為職業選手的3個月後,鄧金龍的頸椎就開始疼痛難忍,後來通過按摩才有所緩解。餘萬武的腰部和手也有舊傷,都是訓練時留下的。餘萬武説:“幾乎每一位職業選手的腰椎、頸椎、雙手都有傷病,因為我們一天要在訓練室裏坐12個小時以上。另外,一些早就退役的選手雖然才25歲左右,但也有患上高血壓、糖尿病的。這和平時作息、飲食不規律都有很大關係。”

相較於李曉峯和餘萬武,鄧金龍還沒有什麼成就感,可是他已經感受到了電競行業的壓力。他説:“我現在是隊裏的主力,但這個行業每天都在優勝劣汰。電競選手都是20歲左右的年輕人,每當看到更年輕的選手來隊裏試訓,我的壓力就特別大。如果他們的技術比我好,比我訓練更刻苦,可能我就會被頂替,我的職業生涯很可能就會提前結束。”

鄧金龍説,目前各類電競比賽很多,但是真正有含金量的比賽卻很少。所有選手的目標都是拿到冠軍,如果拿不到付出的努力都白費了,畢竟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電競選手雖然不多,但是幾年職業生涯下來,最害怕的就是一無所獲。”他説。

電競選手職業生涯短暫,黃金期只有短短一兩年,退役後能做些什麼呢?餘萬武想在退役後從事教練或賽事策劃的工作,繼續在電競行業裏打拼。而鄧金龍卻給自己規定了時間,他説:“從現在開始到25歲,我會付出最大的努力,看看有沒有什麼成就,如果沒有我就及時退出,往遊戲解説方向發展,我用這4年來賭一把人生。”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一局比賽結束後,選手正在休息。

面對電競夢保持理性

近幾年,中國的電子競技俱樂部在全球範圍的比賽中成績亮眼,甚至有三支俱樂部先後獲得了單項遊戲的全球總冠軍,讓不少年輕人燃起了電競夢。

李曉峯希望,這些有夢想的年輕人一定要保持理性。他説:“不少人認為自己玩得不錯,就可以來打電競,他們大部分是被電競選手短時間內的光環矇蔽了。在當下部分熱門競技遊戲中,綜合排名前十的選手年薪可達上千萬,排名稍後一點的也有上百萬。但是他們只是電競選手中的一小部分。”

李曉峯説:“每一支俱樂部都會在遊戲中挑選服務器排名前50的選手,然後聯繫他們參加試訓。先進行一段時間的線上試訓,看看技術怎麼樣,通過後會聯繫線下試訓,這時就要看選手的綜合素質了。比如和隊友的溝通能力、局面被動時的心態、調解壓力的能力等,都通過了才能拿到職業合同。步驟不多,但是淘汰率不低,即便前50名都來了,最終能留下5個都算多的。走到這一步,你還只是一名青訓選手,要通過自努力才能進入一線隊伍。”

李曉峯認為,想要成為職業的電競選手需要對自己有清醒的認識。“如果自己的排名是前50,那麼你可以考慮;排名51到200,説明你有一定天賦;從201名到1000名,説明你玩得不錯;1000名以後就根本不要考慮了。”餘萬武和鄧金龍都覺得,成為職業選手不僅要做好承擔壓力和高強度訓練的心理準備,更要提前設計退役後的人生。

行業尚缺乏理論體系支撐

北京華遊競界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副經理萬露澤認為,1998年電子競技在中國有了雛形,歷經20多年發展,整個行業越來越規範,而且其中的很多內容都參照了傳統體育的模式。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萬露澤説:“我國第一批電子競技俱樂部裏只有幾名選手和一個教練,現在越來越多的俱樂部配備了領隊、數據分析師、營養師、康復師等崗位。可能一個俱樂部對外是幾名選手,他們背後卻有一支20人的團隊在提供保障。”

萬露澤介紹,20年的電子競技發展也衍生出許多子項目,比如體育類、建造類、卡牌類、戰術競技類等,這些類別下面對應了各種遊戲,這樣的分類也是參照了傳統體育的模式。“另外有些熱門遊戲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賽制,俱樂部之間也有隊員轉會等制度,説明電子競技的發展正在逐漸成熟。”

不過萬露澤坦言,缺乏理論指導是行業目前面對的最大問題。“比如傳統體育運動員的篩選和訓練都是有嚴格標準的,到了後期可能還有針對某一位運動員的訓練標準。而電競的教練團隊恰恰缺乏這種理論,一個俱樂部挑選選手方法是固定的,選人標準卻僅僅依靠教練自己的經驗。目前成熟俱樂部的運營框架已經參照傳統體育項目了,不過整個行業還需要總結一套統一的理論體系,未來電子競技的發展要着重彌補這方面的缺憾。”萬露澤説。

受訪者供圖

來源:北京日報客户端 | 記者 張羣琛

流程編輯:u007

版權聲明:本文源自 網絡, 於,由 楠木軒 整理發佈,共 3272 字。

轉載請註明: “第二名和最後一名沒有任何區別”,看看電競選手的苦與樂 - 楠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