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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韋神再上熱搜:世間很多問題,對數學家而言是降維打擊|九派時評

由 雋寶霞 發佈於 科技

九派新聞特約評論員 周劼

這兩天,韋神又霸屏了。

日前,有人爆料,六個博士組成的一個科研團隊,做一項模擬物理性能的實驗,結果花了四個月時間,解決不了方程處理失真問題。束手無策之餘想到了北大“韋神”韋東奕,於是託人請韋神幫忙,兩三天後韋神發來方程的處理結果,和真實實驗數據匹配率達到99.8%,可謂完美解決。大家於是感嘆,不是“神”,是“超神”。

瞬間,這件事和“韋神”“哈佛曾為韋神打破校規”“北大數學院院長談韋神”等話題共同衝上熱搜榜。微博上另一位數學大牛賊叉求證了這件事的真實性後,感嘆説,數學要上熱搜還得靠韋神啊!

其實,類似的故事在華為也曾上演過。華為一個算法專家團隊小半年沒有解決的一個問題,求助華為法國研究所一位數學大牛,一星期就解決了。

在別人如撼山難,在數學家如吹灰易,兩個故事形成難易、長短的“殘酷”對比,有人感嘆,數學最能體現人與人之間的智商差距;也有人説,數學的特點就是:不會的人薅光頭髮也不得其門而入,會的人瞟一眼就登堂入室。世間的很多問題,對於數學家而言是降維打擊,所以數學家出馬,如同俠客行,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我的理解,“殘酷”更凸現了數學家的作用:無用無不用。

數學家一般不會考慮自己研究的東西有什麼用,就像數學大師烏拉姆開玩笑説的,純數學家習慣用數學符號工作,一旦論文裏出現了真正的數字,甚至是帶小數點的數字,簡直是奇恥大辱。看看韋神上課時密密麻麻的板書,就知道此言非虛。

另一方面,正因為無用,才有大用。數學就如同莊子寓言裏的那株大樗,“樹之於無何有之鄉,廣莫之野”,數學家們則“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卧其下”,在這個與世間隔離的精神之鄉里,把宇宙的本質想得徹底,將人類的思維推至極限。一旦走出“逍遙遊”,反觀“人間世”,看那些世間的紛擾應用問題,自然牛刀小試,庖丁解牛。

所以,真正的數學家研究數學時,一定是位“隱者”,沉潛於自己的世界,沉溺於自己的玄思,“獨寐寤言,永矢弗諼”,能入乎其裏而不能出乎其外,黑板上一個符號讓他心潮澎湃,窗外陣陣春雷卻泛不起一絲漣漪。就像北大數學院院長評價韋神:“他很專心做數學。他就是生活方式比較淳樸,我們尊重他的意願。”越是隱於數學,一旦出乎數學,越是“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

而對於我們普通人而言,看到處於“隱”態的數學家是常態,處於“顯”態的數學家是偶然。想要看到數學家的“顯”,就要尊重數學家的“隱”。正因為如此,我可以理解韋神因工作上熱搜,但不太希望他因生活上熱搜。生活裏的每一次直播,可能都是一次對他工作的干擾。

“隱”於我們身邊的數學家,因為專注而淳樸,而木訥,甚至不近人情地怪異。他的事業我們不理解,他的性情我們多半也不理解,那我們該如何與他相處、相知?

簡單説,對我們個人而言,敬而遠之比強做“朋友”更來得彼此相安自然。就像看到拎着兩個饅頭、夾着一瓶礦泉水的韋神,最好的交際是熟悉的陌生人,不湊近、不攀談、不打聽,更不看稀奇。

對整個社會而言,善待、尊重則是比熱搜更好的追捧。整個國家,乃至人類,韋神這樣的數學家當然越多越好,可能全世界都沒幾個人理解他們,但仍然要寶一樣呵護着珍愛着,管你研究什麼,管他有沒有用,都“無所可用,安所困苦”,就像俗語裏説的,“氣命兒般敬重看承,心肝兒般愛憐收拾,眼皮兒上供養,手掌兒裏高擎着耐心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