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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國樑
2020年2月,新型冠狀病毒在全球範圍內大規模爆發。中國乒協主席、國乒隊總指揮劉國樑,帶隊在卡塔爾進行封閉集訓。
國內疫情牽動着他的心,因為在國外不方便,劉國樑委託他的好朋友、王楠的丈夫郭斌,代購68.8萬元的醫用物資,捐獻給湖北疫區。
此前劉國樑帶領乒協工作人員,為武漢醫護人員捐贈工作餐,並向國際乒聯226個會員協會發出聲援武漢的號召,從海外購置了60萬個醫用口罩。劉國樑的責任擔當,贏得了國人的高度評價。
2017年,國乒隊進行重大人事變動,劉國樑被調離,出任中國乒協副主席。近兩年時間裏,劉國樑在公眾視線裏消失了。期間他的生活狀況怎樣?有着怎樣的糾結和困惑?
01
劉國樑1976年出生於河南新鄉,6歲開始接受乒乓球專業訓練,15歲進入國家隊,是中國男子乒乓史上第一位集奧運會、世乒賽、世界盃冠軍於一身的“大滿貫”得主。
2003年劉國樑退役後,進入國家乒乓球隊執教。他殫精竭慮,帶領國乒隊創造一個又一個輝煌,將國乒隊打造成屢戰屢勝的王者之師。
劉國樑也因此成為叱吒風雲的金牌少帥,對手一説起他就害怕。
因壓力太大,投入的激情精力太多,剛40出頭時,劉國樑的頭髮就全白了。
2016年裏約奧運會,劉國樑率領國乒隊再次站上巔峯,將全部4枚金牌收入囊中。
從北京、倫敦,到里約奧運會,乒乓球金牌全部被中國隊奪得。劉國樑也成了中國乒壇的一面旗幟。
4年一個奧運週期,一切工作都圍繞奧運服務。而今里約奧運會完美收官,劉國樑也想停下腳步喘口氣。他這樣設計未來:辭去男隊主教練職務,僅擔任國乒總教練。
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2017年春天,國家乒乓球隊推行扁平化改革,隊裏不再設總教練、主教練崗位,改設男女教練組組長。
鑑於劉國樑無人匹敵的能力和貢獻,他可以不用競聘,直接出任男隊教練組組長。
劉國樑心胸寬廣,理解並支持球隊的改革。但功勳總教練一夜之間變為教練組組長,他無法接受這種巨大落差。
身份變了,意味着自己幾十年來的工作節奏將被徹底打亂。經慎重思考,他決定離開休慼與共的國乒隊。
這年4月,劉國樑卸任男隊主教練,隨後又辭去了總教練職務。離隊那天,他在辦公室收拾個人用品時,想起這些年走過的風雨歲月,眼睛濕潤了。
他摸摸牆壁上的獎盃,籃筐裏的乒乓球和球拍,萬千故事湧上心頭。隔着時光往回看,自己與乒乓球的故事,就是一部電視連續劇。
02
劉國樑的離職,也給隊員帶來心理波動。尤其是馬龍、張繼科、許昕等功勳球員,一直將劉國樑當做敬重有加的恩師和兄長。
劉國樑與張繼科
幾個帥小夥趕來送行,無一例外都問:“劉指導,您一走,大家心裏都空了,以後還會回來嗎?”
劉國樑説:“也許三五年後再回來,也許這次就是永遠離開。我走後,你們要聽教練的話,繼續刻苦訓練拿世界冠軍。”師徒灑淚而別。
劉國樑的妻子王瑾,一直是他堅強的後盾。兩人青梅竹馬,青春年少時,相識相愛於國乒隊。為了成全劉國樑,后王瑾提前退役,赴日本打球。
劉國樑夫婦與雙胞胎女兒
王瑾出生於遼寧瀋陽,與劉國樑同齡。2006年兩人結婚。4年後,夫妻倆迎來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
王瑾一邊照顧女兒和家庭,一邊打理國球體育用品公司。王瑾的父母也來北京幫忙,一家人共同為劉國樑的事業保駕護航。
雙胞胎有感應,一方感冒發燒,另一方也會生病。遇到兩個女兒同時病倒,王瑾指望不上丈夫,只得與父母將孩子送往醫院。
看着寶寶小臉燒得通紅,王瑾格外脆弱。她渴望丈夫的安慰和擁抱,渴望他的精神支撐,然而別的女人唾手可得的慰藉,對她卻是奢侈品。
劉國樑與王瑾
她甚至不能將女兒生病的事告知丈夫,以免他分心。結婚10年,王瑾沒吃過丈夫做的一頓飯,沒嘗過他親手削的一個水果;兩個女兒也沒享受過父親接送上下學的待遇。
負面情緒來襲,王瑾也會有抱怨。但看到丈夫疲憊的面容和沉重步履,她的氣就消了,湧上心頭的只有對丈夫的疼惜。
外人都以為做劉國樑的妻子很風光,只有王瑾深諳箇中艱辛……
離開國乒隊後,劉國樑出任中國乒協副主席。乒協副主席多達10多人,劉國樑沒有分管什麼具體工作,基本處於半退隱狀態。
王瑾想:丈夫終於不忙了,一家人能過上正常生活了。但這對她來説,依然是奢望。這是為什麼?
原來幾十年來,忙碌成了劉國樑的生活習慣,他不適應清閒生活。有那麼幾天,天還不亮他就起牀了,洗漱完畢就往外走。
王瑾跟在後面問:“你去哪裏呀?”“我去隊裏帶隊員們出早操。”王瑾拉住丈夫的手:“你離職了,怎麼還操這份心?”劉國樑黯然站在原地,心裏別有滋味。
03
因對國乒隊的感情太深,劉國樑的心徹底失去了平靜,經常要熬到凌晨才能勉強閤眼。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一會在夢裏叫隊員的名字,一會又指導隊員打球,大聲喊着“變線、拉中線”“放短球”……王瑾被丈夫的囈語吵醒了,眼裏湧滿複雜淚水。
而且,曾經精力充沛的劉國樑,感覺身體出了問題,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
他經常躺在陽台的靠椅上,像退休老人一樣微閉着雙眼。王瑾柔聲對丈夫説:“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劉國樑疲憊地睜開眼:“我全身乏力,不想動。”
他胃口越來越差,吃什麼美食都索然無味,整個人迅速消瘦。
王瑾陪丈夫來到醫院,醫生為劉國樑做過全面檢查後,告訴王瑾:“劉指導身體沒有什麼器質性疾病,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與心情有很大關係。”
醫生也是乒乓球迷,特別崇拜劉國樑。他給王瑾支招:“劉指導以前是大忙人,現在沒什麼事做,心理不適應。你讓他快樂起來,一切症狀都會消失。”
回到家,王瑾與丈夫溝通:“我能體會你內心的感受,但你不可能一輩子戰鬥在一線,總有退下來的那一天。哪怕奮鬥到60歲,你也要離開國乒隊,還不如早點轉型過自己的生活。”
在王瑾授意下,兩個女兒拉着劉國樑的手説:“爸爸,我們好羨慕別的小朋友有爸爸接送,你也送我們上學吧。”
妻子的開解,及女兒對父愛的渴望,深深觸動了劉國樑。是呀,自己的生命裏不能只有乒乓球,還有家庭和親人,他們也需要自己遮風擋雨。
想起這些年對妻女和家庭的虧欠,劉國樑很是愧疚。他告訴妻子:“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調整好心態,陪你和女兒過正常生活。”
心結解開後,劉國樑的精氣神又回來了,以陽光、堅毅、果敢、柔情的形象出現在妻子和女兒面前。
劉國樑患有嚴重的頸椎病,這些年因忙於帶隊訓練比賽,他抽不出時間接受系統治療。
病情發作時,劉國樑就去醫務室打止痛針,或貼幾副膏藥硬撐着。隨着時間推移,他的頸椎病越來越嚴重,晚上睡覺經常偏着頭。
04
8月,劉國樑的頸椎病再次發作:頭痛、噁心,看東西眼睛模糊。打了兩天止痛針後,症狀也不見緩解。他趴在沙發上,痛苦地對妻子説:“你用按摩錘敲打我脖子。”
王瑾從抽屜裏翻出拳頭大的膠皮錘,擊打丈夫的後頸。劉國樑不停地提醒妻子:“使勁,再使點勁。”
王瑾累得額上全是汗:“以前工作忙,你沒時間上醫院,現在空閒下來了,咱得將頸椎病徹底治癒。”
人到中年,加上飽受頸椎病的折磨,劉國樑對人生有了刻骨感悟:身體健康是1,事業、名氣、財富等等都是後面的0,沒有前面的1,所有的0都失去了意義。
於是劉國樑答應了:“那咱趕緊聯繫醫院。”
夫妻倆一番比較,最終選擇了北京一家骨科醫院。此後,王瑾每週按時陪丈夫去醫院接受治療。
王瑾買來頭部醫學掛圖,自學按摩,為丈夫按摩頭部、頸椎。兩個女兒也學着媽媽的樣子,給劉國樑按摩。一邊按還一邊問:“爸爸,疼不疼?”火熱親情將劉國樑融化了……
2017年12月,劉國樑的頸肩肌羣痙攣大為緩解,神經根及錯位組織得以復位,困擾他多年的頸椎病基本痊癒。
劉國樑的父親劉佔勝,2011年因病去世。母親文玉香一個人在河南新鄉生活。
劉國樑與兩個女兒
以前忙,劉國樑很少有機會回老家看望母親。現在閒下來了,他經常帶着妻子和兩個女兒回老家,與母親團聚。
賢惠的王瑾給婆婆染髮,給她買降血糖的藥物,文玉香感受到女兒的温暖。
劉國樑和妻子曾打算讓雙胞胎女兒練乒乓球,但兩個寶寶對乒乓球不感興趣。大女兒劉宇婕活潑外向,跟劉國樑打過幾次高爾夫後,就迷上了這項運動。
小女兒文靜內斂,喜歡音樂舞蹈。劉宇婕3歲時,劉國樑就開始讓她接受專業高爾夫訓練。2018年,劉宇婕剛剛8歲,就在全國少兒高爾夫比賽中奪得3枚金牌,引起廣泛關注。
05
這年6月,劉宇婕參加世界之星青少年高爾夫錦標賽。劉國樑陪妻子和女兒飛赴美國的拉斯維加斯。
7月21日,世界之星青少年高爾夫錦標賽正式打響,劉宇婕發揮神勇,一舉摘取8歲及8歲以下組別冠軍。
王瑾輕撫女兒胸前的金牌,驕傲地説:“你爸是乒乓球世界冠軍,你是高爾夫世界冠軍,咱家現在出了兩個世界冠軍了。”
小女兒走過去親吻姐姐的金牌,母女三人笑靨如花。看着這温馨的一幕,劉國樑深深體會到為人夫為人父的幸福。
回國後,劉國樑幫妻子承擔力所能及的家務。他負責接送女兒上下學,輔導功課。妻子在廚房忙碌,他會進去削土豆皮、剝葱。王瑾上超市購物,劉國樑與妻子出雙入對……
幸福的一家四口
結婚10多年來,王瑾終於享受到了平凡妻子的幸福。這才是一個女人正常的生活,她感慨萬千。
但從2018年9月起,劉國樑的狀態又出現異常:他經常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發呆,冷不丁就是一聲嘆息。
電視裏轉播乒乓球比賽,無論多晚他都要爬起來看。一旦中國隊成績不理想,他就焦慮得睡不着。王瑾説:“你到底還過不過日子?你乾脆與乒乓球結婚算了。”
原來劉國樑雖離開國乒隊,但一直心繫球員。一年多來,國乒隊在國際賽場經常輸球,優勢逐漸下滑。
日本的幾名主力隊員甚至放出狂言:“中國乒乓球隊並非不可戰勝,我們要在東京奧運會摘取金牌。”
網友紛紛發帖留言,強烈要求劉國樑出山。身為“王者之師”的締造者,每次看到國乒隊輸球,劉國樑的心就有一絲刺痛。
王瑾開解道:“你已不是什麼主教練、總教練了,還操這份心幹嘛?別讓乒乓球影響我們的生活。現在對我和女兒來説,你的丈夫、父親角色,比金牌教練更重要。”
劉國樑幽幽長嘆:“如果東京奧運會國乒隊失敗了,我接受不了。”
06
2018年12月,劉國樑出任中國乒乓球協會主席。鑑於國乒隊面臨嚴峻挑戰,東京奧運會又日益臨近,相關部門希望他重掌帥印,帶領國乒隊重創輝煌。
劉國樑與妻子商量此事,王瑾説:“好不容易才過上正常生活,你又要去受那份折磨嗎?那些年你晚上12點之前睡過覺嗎?你給女兒多少父愛?一到大賽臨近,全家人都跟着你緊張得失眠。”
劉國樑説:“我是乒乓人,不允許自己逃避挑戰,必須以大局為重,這是我的責任和使命。”
那幾天,劉國樑和風細雨與妻子溝通,王瑾終於理解了丈夫。她説:“你才40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完全可以再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我支持你。”劉國樑熱淚盈眶。
12月底,離開國乒隊近兩年的劉國樑主席,以總指揮的身份正式迴歸。消息傳出後,網絡上一片歡騰。
日本媒體發文説:“可怕的男人又回來了,日本隊東京奪金懸了。”
隊員們更是歡欣鼓舞。劉詩雯、許昕等主力隊員在接受央視採訪時,如實表露心聲:“劉主席回來了,我們打球心裏更有底了。”
中國男隊的頭號主力馬龍,一年多來飽受傷病困擾。得知劉國樑迴歸,他立即精神百倍地投入訓練,決定與恩師一道再創輝煌。
劉國樑與兩位得意弟子
鑑於國乒男女隊失去了從前的優勢,劉國樑頒佈了史上最嚴苛的考核機制:結合2019年重要賽事,對教練進行考核,未達標的主教練和組長同時降級,全組成員的基本薪酬扣除一半。
任何一個教練組考核不合格,身為總指揮的劉國樑扣除全部薪酬。這極大地調動了教練的積極性,他們一天到晚泡在訓練館,陪隊員練球長達八九個小時。
07
而身為中國乒協主席和球隊總指揮,劉國樑以身作則,堅持奮戰在第一線。訓練場上,他為隊員們制定技戰術,進行心理調整。
賽場外,他為乒乓球項目的推廣和發展出謀劃策,每天忙到深夜。王瑾與父母為劉國樑提供堅強後盾,從不讓瑣碎家務和女兒的事讓他分心。
劉國樑無論多晚回家,王瑾都在客廳裏守着温暖燈火等丈夫,然後遞給他一杯温熱的檸檬水。
2018年4月21日,第55屆世乒賽單項賽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拉開戰幕。劉國樑運籌帷幄,帶領中國乒乓球隊包攬了男單、女單等全部5枚金牌。
2019年10月,乒乓球世界盃拉開戰幕,中國隊包攬了男單、女單金牌。一個月後的世界盃團體賽,劉國樑帶領國乒隊再創佳績,雙雙奪得男女團體冠軍。
丈夫在前方指揮作戰,王瑾在後方為他加油。
劉國樑雲淡風輕,指揮若定,其實只有王瑾知道,丈夫也很緊張焦慮,只是身為主帥不能將壓力傳遞給教練和隊員。
每次大賽期間,王瑾都守在電視機前,觀看每場比賽。一旦中國隊輸球,她也會緊張、焦慮、失眠。只有大賽完美收官,她才能睡個安穩覺。
與體育人結婚,有風光,但更多的是責任、焦慮和壓力。正因為如此,劉國樑與王瑾的婚姻比一般夫妻多了幾分悲壯。
劉國樑夫婦與王楠夫婦
2020年2月,新型冠狀病毒在全球範圍內爆發,在王瑾的支持下,劉國樑積極捐資捐物。夫妻倆的愛心,得到了球迷和國人的高度稱讚。
在夫妻倆看來,乒乓球給他們帶來了榮譽,而今國家有難,他們有責任和義務報效祖國。為劉國樑和王瑾點贊!祝他們事業生活雙重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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