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草地間崢嶸歲月稠
強渡大渡河,百姓捨命助
從四川成都向西駛過雅安,汽車便一頭扎入連綿不斷的崇山峻嶺中,天氣也開始陰晴不定,變幻莫測,座座雪山在霧氣中時隱時現。
1935年1月,也是這樣的冬天,黨中央率領紅一方面軍從貴州遵義進入川南。1936年8月,紅二、紅四方面軍走出雪山草地離開四川。紅軍三大主力在四川境內轉戰一年零八個月,四川全省69個縣市留下了紅軍將士的英勇足跡。“紅軍長征在四川的歷史是整個紅軍長征史中濃墨重彩的篇章。”四川省委黨史研究室二級巡視員周鋭京説。
冬日的大渡河,水清冽,流湍急。清晨的四川雅安市石棉縣安順場渡口,在流水聲中顯得愈發靜謐。記者站在岸邊一組紅軍強渡大渡河羣雕前,彷彿置身於當年激烈的戰場,聽見紅軍刺破天際的軍號聲、響徹河谷的槍炮聲。
四渡赤水進入川南的紅軍,經過巧渡金沙江、圍攻會理城、彝海結盟及佯攻大樹堡,於1935年5月24日晚冒着綿綿細雨急行軍抵達大渡河南岸的安順場。
5月的大渡河已進入汛期,河面寬達300多米,河水拍打着密佈巨大岩石的河牀,發出轟隆隆的怒吼聲。25日清晨,在劉伯承、聶榮臻親自指揮下,紅一團一營營長孫繼先率領 17名勇士乘坐一隻小舟劈波斬浪,冒着槍林彈雨衝向敵陣,成功強渡大渡河,為紅軍打開一條通向勝利的道路。
在這場關乎中央紅軍生死存亡的戰鬥中,紅軍是如何橫渡天塹衝出重圍的呢?四川省委黨史研究室的研究表明,老百姓為紅軍強渡大渡河提供了重要幫助。
渡河的第一條小船是紅軍從敵人手中奪得的,第二條小船是百姓從下游找到並拉到渡口處的。之後老百姓又找到了更多的船並幫助紅軍修好被破壞的船。
紅軍原計劃24日連夜渡河,當地老百姓獻計給劉伯承:須得天亮後才能看清水流、旋渦、礁石,否則難以到達對岸;得把船拉到上游一公里的地方,然後藉着水流方向,斜劃到對岸;還必須由當地熟知水性的船伕擺渡,紅軍沒有在當地渡河的經驗,很危險。此外,許多百姓還加入到送紅軍過渡的船工隊伍中,最多時船工達77人,其中有9名船工不幸犧牲。
紅軍何以贏得眾多百姓捨命相助呢?
48歲的當地人張傑在安順場經營客棧,他曾聽老人們講紅軍的故事:“國民黨軍隊和土匪到老百姓家裏搶糧,而共產黨的紅軍一到就開倉放糧;國民黨為堅壁清野,不讓紅軍有渡河的木板,拆毀燒掉了許多老百姓的房子,而紅軍到安順場時正在下雨,他們寧可睡在屋檐下也不破門進入沒人的百姓家裏……許多一開始害怕紅軍而躲進山裏的百姓又返回家中。”
“紅軍長征之所以能最終取得勝利,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是因為紅軍是一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以馬克思主義理論作指導的人民軍隊,她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作為自己的宗旨。”四川省社科院副院長鬍學舉説。
飛奪瀘定橋,將士奮勇衝
根據形勢變化,5月26日,中革軍委決定紅一方面軍兵分兩路從大渡河東西兩岸向北奔襲,奪取瀘定橋,以解決主力紅軍渡過大渡河的難題。
瀘定橋橫跨洶湧奔騰的大渡河,是四川西部地區的咽喉要道,也是紅一方面軍北上的必經之路。瀘定橋由13根鐵索連接東西兩岸而成,9根是底索,上面鋪上木板,左右各有兩根鐵索作扶手。
從石棉縣安順場到瀘定縣瀘定橋,如今驅車行駛十分便利,而彼時卻只能走羊腸小道翻山越嶺,共約320里路。紅軍本來計劃用3天時間完成奪橋任務。然而紅四團第一天剛走完80里路,第二天即5月28日一早,就突然接到要求他們提前一天完成任務的命令。於是,5月29日清晨,紅四團飛奔瀘定橋西橋頭,創下了一天一夜急行軍240裏的紀錄!
硝煙散去的瀘定橋,如今既是瀘定縣城百姓往來大渡河東西兩岸的通道,也是紅色旅遊的重要景點。雖已鋪上木板,但人走在橋上時,橋身左右大幅搖擺,難以站立,橋下激流轟鳴,令人驚懼。
橋中間,一對來旅遊的年輕人相互攙扶着緩慢移動。“小學課本里有一篇課文‘飛奪瀘定橋’,我印象非常深刻。插圖中的瀘定橋只剩鐵索,底下就是湍流,另一頭是槍林彈雨,紅軍勇士還要穿過熊熊大火才能成功奪橋。今天來到橋邊,覺得現場比課文中寫得還要兇險!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我們年輕人要加倍珍惜。”其中一人對記者説。
面對艱險,英勇的紅軍從不退縮。戰士們人人捨命爭先,最終22人組成奪橋突擊隊。他們冒着生命危險,扶索持槍,穿過彈雨火海。當天下午4時,突擊隊成功奪橋,紅軍主力從瀘定橋上越過天險大渡河,敵人殲滅紅軍於大渡河以南的企圖徹底破滅。
重走長征路,舊貌換新顏
飛奪瀘定橋後,黨中央繼續北上。中央紅軍翻越夾金山,於6月中旬到達懋功(小金縣),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隨後,黨中央制定了北上川陝甘的戰略方針,先後翻越夢筆山、鷓鴣山等多座雪山,並三過草地。
“紅軍一、二、四方面軍共10餘萬人在阿壩境內轉戰一年零四個月,大都是條件十分艱苦的山區和少數民族聚居區。由於紅軍很好地執行了黨的民族政策,當地藏羌回漢等各族人民對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都十分擁護。”阿壩州委黨史研究室副主任馮佩林介紹説,據不完全統計,當地支援紅軍糧食超2000萬斤,各類牲畜20多萬頭,還有5000名各族羣眾參加了紅軍。
在阿壩州松潘縣的紅軍長征紀念碑碑園內,有一塊陳舊的“木板借條”,上面清楚地記錄着紅軍長征時向當地藏族牧民借200斤青稞的情況。講解員秦成勇動情地説,紀律嚴明是長征勝利的一大法寶。
長征勝利80多年來,共產黨始終“銘記來路”。如今再走長征路,沿途早已舊貌換新顏。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這些地區均實現了歷史性跨越。2020年初,甘孜、阿壩兩個涉藏地區的貧困縣(市)、貧困村全部脱貧;2020年11月,涼山彝族自治州17個縣(市)中的最後7個縣退出貧困縣。至此,那片“彝海結盟”傳佳話的彝族地區全部退出貧困縣,四川88個貧困縣全部“清零”。(經濟日報-中國經濟網記者 鍾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