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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最初的名字不叫櫻桃,《詩經》中叫它荊櫻,《禮記》中叫它含桃,外國人叫它車釐子。
而愛吃的唐朝人,則叫“含桃”。
在唐朝,櫻桃不僅用以供祖宗薦廟,皇帝還會親自採摘櫻桃,賞賜給大臣們。
説是賞賜,當然不會成筐成籃子地裝着直接讓他們帶回家,而是把洗乾淨的鮮果一顆顆摞在玻璃器皿裏,讓那鮮紅欲滴的顏色透過晶瑩容器散發出美不勝收的光芒。
旁邊還要再放一小碟糖蒸酥酪。
所謂的糖蒸酥酪,其實就是一種特製的酸奶。
《紅樓夢》第十九回中曾有記載,説賈元春回家省親,為了獎勵賈寶玉的功課進步,就賞了他糖蒸酥酪。
這種糖蒸酥酪其實不是喝的,而是皇帝讓得到賞賜的大臣們蘸着櫻桃吃的。
酸甜的果肉與醇厚的奶香融合在一起,在口腔裏激盪出悠長回味,這才算不辜負了“初春第一果”的美譽。
王維、韓愈、柳宗元、張籍、白居易等大V們都有過此等厚遇。
比如有“詩佛”之稱的王維,就在自己的公眾微信號上發了一篇叫做《敕賜百官櫻桃》的頭條來紀念這件事。
當時的那篇微信時這麼寫的:“芙蓉闕下會千官,紫禁朱櫻出上蘭。才是寢園春薦後,非關御苑鳥銜殘。歸鞍競帶青絲籠,中使頻傾赤玉盤。飽食不須愁內熱,大官還有蔗漿寒。”
翻譯成現代漢語意思就是,這玩意兒太珍貴了,要光盤,連流出來的果汁都得拿饅頭蘸了吃。
至於有多珍貴,看看這些大V們吃櫻桃用的傢伙都知道了,是金盤、玉盤,金箸銀匙,那視覺效果,堪比3D大片。
絕對不是王維吹,同時代的丘丹也在自己的自媒體上記錄過這件事。
他的那篇微信叫“四月去長安,不得不做的事(《憶長安·四月》”:“憶長安,四月時,南郊萬乘旌旗。嘗酎玉卮更獻,含桃絲籠交馳。芳草落花無限,金張許史相隨。”
大概意思就是,四月一日上午,大唐第二十四屆文藝座談會在南郊皇家園林——芙蓉園舉行,來自各自的文藝工作者參加了座談會,聽取了皇帝陛下關於論《文學創作的精神》演講,並與與會的嘉賓進行互動交流,現場活動異常熱烈。
會後,皇帝陛下參加了招待晚宴,只見盛滿美酒的玉杯連續敬獻,裝有新鮮櫻桃的絲籠不斷送來。在這芳草鋪地落英繽紛的時節,大家觥籌交錯,令人難忘。
再後來,大唐的皇帝陛下——唐僖宗李儇,乾脆把櫻桃宴列入科舉五宴:鹿鳴宴、瓊林宴、鷹揚宴、會武宴和櫻桃宴。
想想在唐朝的時候,那些讀書人,一朝進士及第,便呼引朋友,大開櫻桃宴,衣冠濟濟,風華無比,該是怎樣的盛況啊。
一起吃櫻桃,一起論詩論文,今天櫻桃宴罷,明日便直上青雲。不就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嗎?
當然了,那個時候的櫻桃太貴了,可不跟現在這樣,一顆一顆的吃,一把一把地往嘴裏填。
提着籃子一邊採摘一邊往嘴裏填,估計能被皇帝陛下心疼得誅九族。
——真是個敗家玩意兒。
這樣的結果,便是在《全唐詩》裏面,櫻桃被提到了94次,這何嘗不是別樣的炫耀。
針對這種以櫻桃為主角的文化現象,後人給它取了一個別致的名字,叫“櫻桃制”。
“櫻桃制”的大致意思是説,文壇上形成的帝王倡導、文士崇尚的以描寫吟詠櫻桃為主要內容的詩、賦等作品的風尚。
這裏的“制”不同於指帝王命令的“制”的古代文體,而是一種以吟詠櫻桃為主要內容的作品樣式。
吃櫻桃吃出了一種文體形式,估計也只有充滿幻想力的中國古人們才能幹得出來。
那他們怎麼吃呢?
古人們吃櫻桃十分高雅。
他們首先將櫻桃去核放入碗中,放入新鮮的乳酪,或者加入一些糖漿,就是所謂的櫻桃酪——一邊吟詩作對,或者聽曲看舞,一邊美美地想用,可謂儀式感滿滿。
宋代最有名的段子集《太平廣記》裏曾記載過唐時有個叫劉覃的人及第後吃櫻桃的情景:而覃山積鋪席,復和以糖酪,用享人蠻獻一小盤,亦不啻數升。
意思是説,皇帝賞賜你一棵櫻桃的同時,還給你一塊餅。先把櫻桃皮戳破,讓汁液流出來,先用餅蘸着吃了,然後再把果肉吃了。
跟古時候的窮人聞着地主家的肉味吃倆玉米麪餅子的效果差不多。
當然了,我們知道唐代寫櫻桃最有名的大V是白居易。
我們都知道,作為當時文藝圈最知名的人物,白居易的紅顏知己比較多,其中最有名的一個叫樊素,“櫻桃小口”就是從她那來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以當時的士大夫喜歡納十三四歲的妾的背景來看,這“櫻桃小口、楊柳小腰”,估計與香藕足、紅酥手、熟桃臀、仙鶴腿等都是一樣的詞,香豔無比。
而在外國,櫻桃確實經常與香豔的場景聯繫在一起的,比如在電影中,女性通常會用“彎腰提絲襪”、“舔嘴唇”、“吮櫻桃”等小細節,來進行某種暗示。
於是,櫻桃便成了“污”的標誌性符號。
櫻桃的英文單詞“cherry”的另外一個解釋,就是童貞。
據説英語中有一句流傳甚廣的俗語,“pop her cherry”,意為“奪去她的童/貞”。
美國同樣有着“cherry pickers”的俚語,指色鬼。
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智利詩人聶魯達,在他的代表作《二十首情詩與絕望的歌》中更是直白地寫道:“我想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
意思估計就是——我想要你。
文化人説污污的情話,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