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與西班牙的戰爭,只出動了兩萬名士兵?
1574年(萬曆二年)1月11日,西班牙殖民頭目雷克爾,在墨西哥的報道中,提到武力征服明朝的可行性:
“如果陛下(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樂意調度,只要不到60名優良的西班牙士兵,就能夠征服和鎮壓他們(明朝)。”
當然,這就是殖民者痴心妄想的白日夢,畢竟明朝不是印加帝國,不可能讓他們肆意妄為。
但征服明朝也不僅僅是過嘴癮,此後武力征服明朝的想法,不斷得到更多殖民者的認同。並且於兩年後,制定出了完整的武力征服明朝計劃,並且已經細化到具備可行性。
這就是1586年(萬曆十四年),西班牙在菲律賓的殖民當局,所制定的《西班牙征服中國(明朝)計劃書》。
該計劃書不但提到征服明朝的動機,即掠奪資源與財富、包括傳教等;還有詳細的作戰計劃;以及善後經營為殖民地的方案,包括與明朝人通婚,改造混血人種等。
這裏就單獨説明下他們的作戰計劃。
1、征服明朝實在是輕而易舉
德雷克的60名西班牙士兵征服明朝説,在今天看來的確是很可笑,但當時的西班牙人並不意外。因為當時的西班牙殖民者普遍認為,征服明朝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比征服印第安人麻煩不了多少。
比如在1576年(萬曆四年)6月2日的時候,西班牙駐菲律賓總督桑德,給國王菲利普二世的信中説:
“這項事業(征服明朝)容易施行,費用也少。”
桑德身在呂宋經營多年,跟不少明朝海商有過接觸,對明朝也有一定的認知和了解。尤其是他對於明朝人的性格,存在嚴重的偏見與歧視,認為他們都很懦弱:
“日本和菲律賓人比他們勇敢的多!”
桑德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算是天方夜譚,那些去過明朝的傳教士,基本都持這種看法。桑德可能就是受了這種影響。
除了桑德以外,其他殖民者也有過類似的議論,墨西哥總督恩特里科斯,給菲利普二世的信中説:
“儘管中國(明朝)人擁有武器、馬匹和大炮,但他們的勇武精神,並不比印第安人強多少。”
建立這種認知上的殖民者們,自然覺得征服明朝輕而易舉,明朝人不會反抗,而且武備比西班牙人落後,所以武力征服沒有什麼不可能。既然這麼簡單易行,自然就會有人瘋狂叫囂,畢竟依靠征服而獲得的利益,可是實打實的。
而且當時的西班牙國力,正處於巔峯狀態:殖民地遍佈東西半球,且有無敵艦隊為依託,是公認的歐洲第一強國。
而“倚強凌弱”這件事,恰恰是殖民者最拿手的,所以有狂妄的征服計劃很正常。
按照桑德的初步構思,只需要6000名西班牙士兵,就能攻佔並征服明朝:
“這項遠征計劃需要4000到6000人,配備矛、槍、船、炮和所需的彈藥……有2000到3000人,便足以佔領所要佔領的沿海省份,而那裏的港口和艦隊,組成海上最大的強國,這是十分容易的。征服一省之後,便足以征服(明朝)全國。”
但直到十年後的1586年,西班牙人才在桑德的構想上,提出來完整的武力征服計劃。
2、武力征服計劃的內容
①、遠征軍的人數配置
按照西班牙人的預估,武力征服明朝所需要的遠征軍,士兵上限在10000到12000之間。
但還需要僱傭5000名日本士兵作為僕從軍,以及部分未獅耶人,還包括500名印度奴隸。
另外還需要4艘大帆船的船員和水手、4名鑄炮師、12名火器工匠以及廚師等後勤人員若干。
總人數預計上限為兩萬人。
②遠征軍人員配置
由長槍手、甲冑兵、矛兵和火槍手組成。
③以菲律賓為前沿基地
菲律賓距離明朝航程較近,有成熟的水路交通,以及熟悉明朝的嚮導;
西班牙在菲律賓的殖民政府,能為遠征軍提供物資支持和後勤支持,如提供豬、羊、大米、酒、衣服等補給;
同時還能提供木材、鐵器、火炮等戰略物資與武器裝備;
④遠征路線的設定
總共擬定了四條航海路線:
其一是取道麥哲倫海峽是最短與最佳的路線;
其二是自塞維利亞至新西班牙,經過墨西哥至阿卡普爾科;
其三是自塞維利亞至巴拿馬;
其四是取道好望角至馬六甲,然後直達澳門。
⑤與澳門的葡萄牙人結盟
“讓葡萄牙人蔘加這次遠征是重要的,因為他們在這個地區有經驗。”
並建議葡萄牙艦隊的指揮官,官階不低於葡萄牙的印度總督,至少不能受印度總督的節制;
葡萄牙軍隊指揮官歸西班牙遠征軍司令管轄,兩軍需要行動一致,配合默契。
⑥招募日本僕從軍
遠征所需要的5000名日本軍人,應該委派一名軍官前往日本,通過在日本的神甫招募;
如果日本人不願意與西班牙人同行,可安排他們與葡萄牙人一路。
西班牙人之所以看得上倭寇,主要還是他們跟倭寇交過手,並且沒撈到便宜所致。
1582年(萬曆十年),倭寇與西班牙在菲律賓的殖民者,在呂宋北部卡加延爆發衝突。儘管西班牙人以少勝多,但自身損失也不少,倭寇的玩命打法,更是讓西班牙人印象深刻。
所以西班牙人才有,日本人比明朝人更勇敢的論調。
⑦發揮傳教士的作用
遠征軍到達前,應讓在明朝的傳教士,儘可能的蒐集情報;
開戰之前,撤出所有在明朝的傳教士,以免他們遭到報復;
並能充當嚮導。
⑧征服的最終目的
征服的最終目的不是滅亡明朝,而是控制明朝為代理人,殖民並賺取鉅額利益。
菲利普二世認為:
“應慎重的選擇遠征的人選,改變以往的侵略方式——不能使中國(明朝)人口消失。人口消失意味着財富的消失。”
而且要保證明朝的存在:
“建議侵佔中國(明朝)後,中國(明朝)政府應該保持,以保有他的繁榮和富裕。”
所以才會有後續的與明朝人通婚、灌輸西班牙信仰和風俗、進行移民定居、並且使明朝與西班牙人的混血後代登上皇位等。
3、征服計劃的破產
1586年,武力征服明朝計劃剛一出籠,就得到了狂熱殖民者和教會的大力支持。尤其是菲律賓殖民當局,更是征服計劃的鐵桿支持者;因為征服計劃就是他們提出來的。
國王菲利普二世也力主實施。
畢竟計劃書打包票説:
“我們全體,皇上陛下(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的奴隸和臣屬,都頗為確信,當您在位的時候,中國(明朝)將會隸屬於於陛下。”
但老話也説了,計劃趕不上變化,計劃書出台兩年後,遠征軍還沒有來得及開拔。就有一個噩耗傳來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在遠征英國的時候,被英國海軍在英吉利海峽全殲。
這直接導致了西班牙征服明朝計劃的破產。
如社科院的嚴中平教授,在著作《老殖民主義史話》中指出:
“1588年,西班牙的所謂無敵艦隊,卻被英國海軍打得全軍覆沒,於是這個征服中國(明朝)的龐大計劃,也就雞飛蛋打了。”
這倒不是説無敵艦隊是用來征服明朝的,英國陰差陽錯的“搭救”了明朝。
而是無敵艦隊被殲滅,成為西班牙巔峯國力的轉折點:此前他是歐洲第一強國,在世界上也排的上號;此戰之後國力受損,隨即開始走下坡路,再也當不了歐洲老大哥。不但讓出了海上霸主的地位,還被新崛起的英國騎脖子上了,海外不少殖民地也拱手讓人了。
此後因為荷蘭鬧獨立,西班牙又陷入與荷蘭的戰爭泥潭,國內也爆發動亂,經濟連年受挫。
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都是一攤子爛事,哪還有閒心去征服明朝啊?征服計劃自然是無疾而終了。
但是征服明朝的計劃落空,並不意味着西班牙就本分做人,他們並沒有放棄武力征服。
在1626年的時候,西班牙派出艦隊進入基隆港,佔領台灣島北部, 並且在那裏修築城堡。1628年,又佔領滬尾,也就是現在的淡水港,並建築了聖多明哥城,也就是紅毛城。
西班牙人實際上,與荷蘭人分據佔領了台灣,形成對峙局面。但於1642年,被荷蘭人擊敗後撤出時,西班牙人已經侵佔台灣16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