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件學位服，真不該動輒拿來大討論。
文 | 海上客
畢業典禮到底穿什麼服裝，在今年竟然成了格外引起爭議的話題。
有位中國留學生在加拿大穿了漢服參加畢業禮，稱這是祖國給了她底氣；
加拿大謝爾丹學院視覺和創意藝術專業畢業生嘉諾穿着漢服參加畢業典禮
也有國內大學的教授稱，“學位服都是西方的，我不穿”。
他不穿，卻有人想要穿——前不久，某專科院校線上直播畢業典禮，評論區出現這樣的論調——這幫大專生憑什麼穿學位服？
近日，湛江科技學院舉辦了2022屆學生畢業典禮，台下坐滿身穿學位服的學子 圖：新華社、湛江科技學院
那讓他們穿什麼呢？又是一番討論，莫衷一是……
其實該翻一翻相關規定。
海叔查了下，目前在國內來説，有關學位服的規定，只有1994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發布的《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關於推薦使用學位服的通知》。該通知稱，“審定通過了自新中國成立以來自己的學位服樣式，並決定將其作為統一規範的學位服，向全國學位授予單位推薦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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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份通知就能看出，一方面這是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審定通過”的“規範的學位服”，另一方面，這一學位服是“推薦使用”。也就是説，並無規定説，畢業生必須穿這身學位服領取學位。也沒規定説，沒拿到學位的畢業生或者其他人該穿哪身衣服參加畢業典禮。
這就與解放軍軍服、警察制服等等不同了——那可是明確規定了什麼人能穿，什麼人不能穿的。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有關學位服的規定，海叔認為是妥當的。畢竟，國內高校眾多，其中，也有一些學校，譬如軍校，學生有軍人身份，正式場合當然着軍裝；或許還有職業背景較深的學校，採取穿着與其職業背景相符合的服裝。在這方面，規定“推薦使用”比“必須使用”來得好。
央美畢業生穿着學位服接受家人的撥穗 圖：中央美術學院官方微信公眾號
但近年來，一些高校開始出現自行設計的學位服。這可取否？
譬如中央美術學院今年的學位服——
本科生學位服為綠灰色、
碩士學位服為藍紫灰色、
博士學位服則是赭紅色，
由長袍、垂帶、學位帽、流蘇四部分組成。
有什麼不好呢？顯然，儘管沒有采取推薦使用的學位服，但其並沒有違反相關規定啊。其也有自身的一套解釋——服裝設計理念為“一片方布”，象徵品行方正，代表理性的邏輯和科學的方法。同時，“方形”的裁剪方式可提升面料的利用率，衣服產生的廢料可以做到最少，相對環保。
這沒什麼不好。
2021年5月，江西理工大學畢業生獲得學校贈送的本校版本學位服 圖：新華社
至於專科生是否有資格穿着學位服呢？其實，1994年的規定，本身都寫了“學位服為博士服和碩士服兩種”，至於學士服“暫不推薦實行”。至今為止，這一規定並沒有更改。如此説來，那些笑話專科生不能穿學位服的網友，或許自身是本科生，但其實也得注意這一“暫不推薦實行”條款。
如果實踐證明，學位服能增強學子自身榮譽感，以及對母校之愛，在不違反相關規定的前提下，做一些自身實踐，海叔覺得並無不妥。
何謂不違反相關規定呢？其實就是不僭越——本科學士“學位服”的設計，在帽穗、領口、袖口等部位，不要將規定的碩士、博士花樣縫上去；專科生如果也想在畢業禮上秀一把，更不要在服裝上將碩士、博士學位服的花樣縫上去。這就行了。如果未來能夠討論設置“副學士學位”，解決專科生的學位榮譽問題，或許也是一種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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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漢服秀，特別是類似加拿大謝爾丹學院那位留學生的穿法，當然有可取之處。起碼，讓西方人感受下中華文化中服裝文化的一些精華，這沒什麼不好。並且，畢業典禮，怎麼説都是正式場合，正式場合穿正式服裝——學位服是一種正式服裝，類似霞帔者，有人稱漢服，有人稱華服，也可以稱為正式服裝。女孩子穿着，出席正式場合，美得很啊！
7月1日，香港迴歸祖國25週年紀念日，香港教育工作者聯會和香港升旗禮總會聯合主辦升旗禮，隨後，由黃楚標中小學的學生進行華服表演
穿這樣的服裝參加高等學校的畢業典禮，當然能夠彰顯中華文化之自信。甚至，無論在中國內地、港澳台地區，還是在國外，無論大學生還是中小學生，穿上這一身與中華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服裝，是有着滿滿的自豪感的。
這一點，還與國家的強大，經濟的發展有關。
許多人也許並不知道，1994年相關規定中統一推薦的學位服，實際上也有着中華民族的特色標誌——
譬如袖口處繡有長城圖案，
譬如袍的前襟紐扣採用布制黑色“如意”扣，
譬如套頭三角兜形垂布採用中國民族特色花紋的織錦緞製作。
但其外觀，遠看的話，確實與西方大學的學位服相像。如今，情況發生了變化。無論是教師中，還是學子裏，都有人特別鍾愛中華傳統服飾。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其實就在於如今的中國，各方面令人感覺越來越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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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是否要全面推廣漢服式樣的學位服，甚至索性重新規定一箇中國學位服式樣呢？在海叔看來，大可不必。
本身，學位服就是西方大學教育發展的一種產物。而學位制度引進至中國以後，無論學士、碩士，還是博士，這些漢字顯示的稱號，本身是古為今用的——採用中國古代早已有之的名詞來稱呼大學裏的三級學位。
中國雖有千年學府嶽麓書院，但現代大學制度確實是舶來品 圖：新華社
既然如此，採用既有中國特色，又符合國際慣例的學位服作為推薦，而由此探索中華民族當代的高等教育——自身如何發展，如何與各國高等教育銜接，博採眾長？這才是需要花時間、花精力去探討的問題。
正如魯迅在《拿來主義》一文所説“沒有拿來的，人不能自成為新人”，區區一件學位服，真不該動輒拿來大討論。要相信，中華文化的開放、包容，容得下各類具有審美意涵的學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