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之好，為何註定走向決裂

這才是真正的春秋之秦穆公篇（10）主筆：閒樂生

公元前645年，由於晉惠公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他的姐夫秦穆公，秦晉關係破裂，並爆發韓原之戰，結果晉國慘敗，被迫獻上黃河邊上八座城池求和。而經此一役，晉惠公政治威望大損，於是在第二年，他為了維護自己的權位，竟派人去翟國刺殺當初跟自己競爭上崗的在野黨領袖公子重耳，想消滅掉這個潛在的競爭對手，以永絕後患，結果這個“打不死的蟑螂小強”不但順利逃脱，還跑到齊國娶了個漂亮宗女贏得了春秋霸主齊桓公的支持，惠公氣壞了！但當時齊國正強，晉惠公無論如何也不敢找他們的晦氣。

轉眼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43年，秦晉再次聯姻，晉國的太子圉來到秦國作人質，秦穆公則把女兒嫁給了他，並把河東三城當作嫁妝還給了晉國，而吃過苦頭的惠公再也不敢跟秦國作對，老老實實的和秦國做起了友好鄰邦。

同年十月，老霸主齊桓公滿臉哀怨地嚥了氣，白白五個大孝子，卻沒一個肯給他辦喪禮，全都扭打一團爭寶座去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642年冬季，大建築師梁國君主（同時也是晉惠公的岳父）築了很多城邑，把那地方命名為“新裏”，然而該奸商把房價定得太高，梁國百姓沒人能買得起，於是就都空着了。秦穆公看着實在可惜，就搶過來給自己的百姓住，原開發商梁伯沒收到一毛錢，氣壞了。

轉眼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41年，梁國的百姓實在受不了開發商梁伯亂蓋房子哄抬房價拖欠民工薪水的惡行，紛紛逃離梁國，去地價更便宜的秦國居住，梁伯也因拖欠工資被憤怒的民工所殺，秦穆公趁機佔領了梁國，將梁國那些浪費掉了的商品房全改成了經濟適用房，賣給百姓中的低收入者，使他們有房可住，一時間，老百姓們都對秦穆公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感恩圖報沒齒不忘。

順便説一下，這個梁國也就是後來的少梁，即今陝西省渭南市韓城區。位置就在黃河西岸，控制着最重要的黃河渡口之一少梁渡口。從地緣戰略的角度來講，秦穆公既已得到晉國的河西之地，那麼位於河西重地的梁國自然也是勢在必得的。

然而，正在秦國當倒插門女婿的晉太子圉卻考慮不了那麼多了，他只知道自己的母家被自己的岳父大人給滅了，心裏相當不是滋味，這位單純幼稚的少年，於是有了離家出走的想法。

又過了幾年，在公元前638年，也就是宋襄公泓水戰敗的這一年，大陰謀家晉惠公夷吾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晉太子圉拋棄了自己的老婆懷嬴，孤身跑到晉國奪取君位，秦穆公又被晉國人背叛了一次，鬱悶極了。

與此同時，晉公子重耳被自己的齊國老婆齊姜和舅舅狐偃騙出齊都臨淄，奔向充滿了危險和希望的復國之路。

轉眼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37年九月，晉惠公夷吾病重去世，這個終其一生都在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的政治鬥爭專家總算用不着再算計了人，臨死前，他緊緊地握住寶貝兒子圉的手，帶着滿腔的不捨離開了這個危險的世界。太子圉主喪即位，是為晉懷公。

與此同時，晉公子重耳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歷經宋鄭楚等國，終於來到了希望的田野上，秦國。隨同重耳前來的，還有晉國重臣趙衰。

我們第一章曾説，秦人以遠古東夷部族創始人少昊為祖神（即所謂白帝），其祖源聖地在“少昊之虛”，也就是殷商時期的商奄之國，後來周公東征，滅商奄而立魯國，是為曲阜之地，這樣秦人的祖先商奄之民就被周公發配邊疆去了大西北，入山西者是趙的祖先，入陝西者是秦的祖先。所以秦趙兩家五百年前是一家，趙衰理所當然成為了秦穆公與重耳結盟的儐相，於是兩國再結秦晉之好，秦穆公一口氣送了五個美女（包括被晉懷公拋棄的親閨女懷嬴）給重耳做老婆。

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636年一月，穆公親率大兵，幫老女婿重耳打回老家。

同年二月，晉大夫見大勢已去，紛紛投降重耳，不久，眾叛親離的晉懷公在高粱被重耳的手下殺死，跟地底下他的老爹會合去了。

三月，晉惠公爺倆的死黨呂甥、郤芮二家造反，結果被晉文公識破，將二人誘至秦地王城將其誅殺。此二人聰明一世，最終也不免做了刀下亡魂，跟他們的舊主晉惠公夷吾會合去了。

轉眼又過了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35年，周室內亂，秦晉都想勤王，然而秦穆公最終將功勞讓給了晉文公。晉文公勤王成功後，得到了周襄王賜予的珍貴南陽之地（即位於太行山南麓與黃河北岸之間的狹長走廊），打通了通往中原的通道。從此晉國進出中原相當便利，甚至如果是範圍有限的戰役行動，晉只需征伐黃河以北沿岸幾個城邑的敵方軍隊就可以應付，不必再從絳都腹地勞師遠征了，這就大大降低了稱霸成本。秦穆公雖然為晉文公感到高興，但仍感覺有點眼紅。

不過沒關係，晉文公很快就回報了秦穆公，同年秋季，秦穆公聯合晉國攻打楚國的小弟鄀國（今河南省內鄉縣西），楚國的申公斗克、息公屈禦寇帶領申、息兩地的軍隊戍守在鄀國的國都商密（今河南省淅川縣西）。秦晉聯軍乃過析地（今河南西陝縣）而不攻，繞道丹江水灣子，直接包圍了商密，同時捆綁着自己的士兵詭稱是析地的俘虜，送到城下展覽，商密震懼，只得開城投降。秦國軍隊囚禁了申公斗克、息公屈禦寇凱旋而歸。楚國的令尹成得臣率楚軍匆匆趕來，戰鬥已經結束，只得恨恨而歸。秦國於是將鄀國佔為己有，國土大增。總之，這兩年來，秦晉聯手，晉國勤王獲南陽之地，秦國南侵得商鄀之地，兩國都得到了實質性的實惠，而秦晉的戰略同盟也由此大大穩固。

這樣又過了幾年，一直到秦穆公二十八年（公元前632年），春秋史上最重大事件，城濮之戰爆發了，此一戰，秦穆公派兵參加諸侯聯軍打敗了強大的楚國，助晉文公順利登上霸主之位，春秋晉國百年稱霸的時代到來了。

然而，在此次戰爭中，秦國並未撈到多少好處，所謂商鄀之地，僻處秦楚之間，於中原無甚影響；所以接下來，秦穆公就想通過與晉國結盟，向晉國假道東行，以間接控制一些中原小國，在中原分一杯羹，然而這樣的戰略在地緣上擁有巨大缺陷，註定難以實現，就算實現也不能持久。爭奪中原霸業，還是得像晉國進據南陽那樣，直接佔領通道門户，才能攻守自若，不會受制於人。所以秦晉之好，當然也註定不能長久，詳細情況，我們下篇再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