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霆堅持為父辦壽,不料惹來殺身之禍,三日後被殺於“老虎廳”
1929年1月10日,“少帥”張學良在剛剛宣佈“東北易幟”後的十幾天,突然出手在大帥府的老虎廳裏槍斃了東北軍裏的實力派人物楊宇霆和常蔭槐,一時震驚全國,這件事又被稱為“楊常事件”。
東北軍內部為何會發生鉅變?張學良為何會在其父張作霖被炸死後短短半年的時間,就突然殺掉了其父時期的重臣呢?
實際上,張學良與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矛盾由來已久。
早在張作霖時期,楊宇霆就身兼數個要職,相繼擔任過東北陸軍訓練總監、東三省兵工廠總辦,奉軍第四軍團司令,安國軍參謀總長,東北政務委員會委員,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張氏帥府大青樓內的老虎廳
因其所處地位之特殊,也養成了專橫跋扈、盛氣凌人的作風。因此,楊宇霆對依靠張作霖的庇護下成長起來的張學良自然不放在眼裏,在他眼裏,張學良就是個小孩子,二人也產生了不少的摩擦。
在奉系與直系是戰是和的問題上,二人更是深有分歧。深受郭松齡影響的張學良主張息兵止戰,保境安民;而楊宇霆卻是奉軍內有名的主戰派。
這邊張學良向其父斗膽苦諫息兵止戰,那邊楊宇霆卻極力給張作霖吹出戰的耳邊風,多次鼓動張作霖入主關內、問鼎中原,張學良對其難免產生不滿。
第二次直奉大戰前,楊宇霆曾處心積慮地打算將其黨羽安插進軍隊,妄圖逐漸掌握東北軍權。不料,此舉被郭松齡識破,並密告張學良阻止這一陰謀詭計的實現。楊字霆為此對郭松齡恨之入骨,處處排擠他,時時誹謗他,欲除之而後快。
時隔不久,郭松齡在灤州倒戈反奉,結果兵敗被俘。楊宇霆擔心張學良出手施救,就搶先下手,鼓動張作霖下令將郭松齡就地槍決,使張學良沒來得及挽救恩師一命。與郭松齡親密無間的張學良,絕對是對楊宇霆懷恨在心。
後來,張作霖在“皇姑屯事件”中被炸身亡,年輕的張學良初繼父業,最忌的是別人看不起他。而楊宇霆卻以元老重臣的身份自居, “凡事都自作主張,事先不請示,事後也不報告。(張學良)提出不同意見,也不予理睬”,並且數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張學良了難堪,這極大地傷害了張學良的自尊。
而常蔭槐則是楊宇霆的心腹,處處以楊宇霆馬首是瞻,不僅對張學良的命令往往是置若罔聞,還總是“口呼漢卿(張學良字),慢不為禮,且獨斷專行”,並且沒少當着眾人的面説:“小六子(張學良乳名)少不更事,懂得什麼!”
常言道“一山容不下二虎”,張學良見楊宇霆大有與他分庭抗禮之勢,滿心不悦,但考慮到楊宇霆昔日為奉系立下過汗馬功勞,在元老中有相當的威望,如果自己魯莽行事,只會引起東北軍內亂,從而給一直對東北虎視眈眈的日本人可乘之機,因而張學良一再剋制,努力與楊宇霆搞好關係。
為了聯絡感情,還在居喪期間,張學良幾乎每晚都要攜夫人于鳳至到楊府去。為了緩和與楊宇霆的關係,張學良不惜降低自己的東北長官身份,主動提出讓夫人于鳳至和楊宇霆的三姨太結拜乾姊妹。
為示重視和誠意,張學良親自寫了蘭譜,備了厚禮派人送到楊府。三姨太同意了,誰料楊宇霆竟以輩分不同而拒絕,並將蘭譜和禮物統統退了回來,讓張學良這個熱臉蛋貼了個楊宇霆的冷屁股,張學良心中的懊惱可想而知。
在這種情景下,張學良對楊宇霆的積怨越來越深。在“楊常事件”發生的前三日,恰是楊宇霆父親七十歲的生日,楊宇霆決定大張旗鼓地操辦下。
事先,楊宇霆的法庫(今瀋陽市法庫縣)老鄉李友蘭(東三省官銀號總辦)曾勸他,這樣大肆操辦極易遭人嫉視,因而提出: “老太爺辦壽,可以回法庫操辦,你要同意就全交給我辦好了。”
但是,楊宇霆卻想借為父祝壽,以顯示一下自己在東北的地位,因而堅持就在瀋陽辦。
張氏帥府的大青樓
祝壽期間,楊府門前張燈結綵,車水馬龍,賓客如雲,盛況空前。白崇禧、閻錫山以及廣東、四川等地方實力派系乃至日本政要均有代表前來祝賀,東北文武百官、地方名流更是將這次機會看做是巴結楊宇霆的絕好機會,爭先恐後,趨之若鶩。
祝壽之日,張學良也偕夫人于鳳至驅車前來,先在壽堂向楊老太爺行三鞠躬大禮。禮畢後進入客廳時,客廳裏已擠滿了人,人們對東北最高長官張學良的到來視而不見,喝水的喝水,打牌的打牌,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站起來以示尊重。而當楊宇霆進入客廳時,全廳人員肅然起立,熱烈鼓掌。
目睹這般情形,張學良心情是相當的沉重。他認識到:“假如楊、常取我而代之,可以兵不血刃地掌握政權。我應該怎樣來自處呢?我是如秀吉之子那樣等待最後為德川所殺呢,還是先把他除掉呢?”
當天晚上,于鳳至也心情沉重地對張學良説:“你哪裏像東北的主人,楊宇霆才是東北的真正主人!看看他那副德行,他眼裏還有你嗎?”
1月10日下午,楊宇霆和常蔭槐來的帥府求見張學良,以“中東鐵路系中蘇合辦的鐵路,一向不接受東北交通委員會的指揮”為理由,要求成立東北鐵路督辦公署,並且,楊宇霆極力推薦常蔭槐為督辦。
張學良表示,此事涉及外交問題,應該慎重考慮,不可草率從事,並推託要將此事上報南京政府,再作打算。
然而,楊宇霆和常蔭槐根本沒把張學良這個總司令放在眼裏,堅持要即刻決定,並拿出事先就已擬好的文件遞給張學良,説道:“此事我們倆已經商量好了,就這麼辦了。你籤個字,我們馬上公佈於眾!”
張學良忍無可忍,他推説天色已晚,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商量,但是,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卻不和張學良一起吃飯,説是回家吃完飯再來。
楊宇霆和常蔭槐走後,張學良立即讓警務處長高紀毅安排人手,準備晚上在老虎廳裏擊殺楊、常二人,大約晚上八點半,楊宇霆和常蔭槐二人依舊大搖大擺地來到大帥府的老虎廳後,還沒見到張學良的面,就被高紀毅率領的全副武裝的衞士槍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