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秦朝宰相李斯輔助嬴政一統天下,他是一個政治家,又是一個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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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頗具爭議的人物。他從一個刀筆小吏登上秦帝國宰相的高位,輔助嬴政一統天下建立不世功勳,一篇《諫逐客疏》傳誦千古。但是醉心權力的李斯最終被趙高陷害,腰斬於市,夷滅三族。李斯既是一個眼光敏鋭、見解獨到的政治家,又是一個膽小苟且唯利是圖的庸人。

李斯輔佐秦始皇完成統一大業,創立了我國曆史上第一個中央集權的封建制國家。他在廢分封,立郡縣,統一文字、車軌、度量衡等重大而有影響的問題上,功績卓著,被後人譽為“千古一相”。

李斯自幼拜師荀況學帝王之術,入秦後向秦始皇分析當時的天下形勢時指出:“夫以秦之強,大王之賢,由灶上騷除,足以滅諸侯,成帝王,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今怠而不急 就,諸侯復強,相聚約縱,雖有黃帝之賢,不能並也”。李斯提出了滅六國的具體策略:


“陰遣謀士齎持金玉 以遊説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劍刺 之,離其君臣之計。”

秦國就是根據李斯制定的以武力進攻和分化瓦解相結合的戰略,加快了統一的進程。

秦國地處西北一隅,為了發展壯大,歷代秦王任用東方各國人才。這些人在秦國掌權引起秦宗室大臣的嫉恨,他們上書秦王“逐客”。

李斯用一篇《諫逐客書》,以無可爭辯的事實和道理,幫助秦國改正了一次重大戰略錯誤,為完成統一大業提供了重要的人才保障和智力支持。在秦完成統一大業後,為秦國確立了封建的中央集權制度,這種制度在中國歷史上沿用兩千多年,影響極為深遠。


秦實現統一不久,不少大臣主張恢復分封制。李斯力排眾議,提出廢分封、建郡縣,把全國分為36郡,各郡郡守直接由皇帝任免,徹底加強了中央集權,標誌着新興的封建制度取代了奴隸制度。

李斯主持統一文字和度量衡,創造出小篆,為文化的傳播和文字發展立下 殊勳。李斯堪稱“千古 一相”。但是“沙丘之變”中,李斯出於私心,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使趙高的陰謀得以成功,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客觀的評價李斯,他的一生歷史功績是主要的, 功是遠遠大於過的。

李斯年輕時任郡縣小吏,一次“見吏舍廁中鼠食不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 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嘆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

李斯鼠嘆本質是“鼠在所居,人固擇地”,即環境影響人的成長髮展,人應該主動創造出有利於自身發展的環境。鼠嘆之後,李斯拜儒學大家荀子為師,學習經世致用、建功立業之術。


入秦後,李斯憑着卓越的遠見、高深的謀略,贏得了秦王嬴政的信任和器重。秦國在其輔佐下踏上了統一中國的征途。

秦朝建立後,私學議政之風盛行,導致朝廷政令不通、公信力下降。李斯建議將民間私藏的《詩》《書》以及諸子百家學説著作一律焚燬,這就是有名的“焚書”事件。“焚書”固然破壞了中華文化的傳承,但在當時還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在出巡途中病逝於沙丘。趙高策劃了改詔易主的陰謀,在趙高威逼利誘下,李斯的義利觀開始動搖,最終選擇了與趙高同流合污。

秦二世登上帝位後,橫徵暴斂、貪圖享樂,為保全自身俸祿爵位,李斯寫出了媚上固寵的《行督責書》。這篇文章極盡 媚態,主動迎合秦二世,對秦朝的滅亡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與李斯一起發動改詔易主陰謀的趙高,一直欲除李斯而後快。在趙高的構陷下,公元前208年,李斯被具五刑,腰斬於咸陽。臨刑之際,李對子哀嘆道:“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李斯死後,趙高把持朝政,指鹿為馬,甚至弒殺秦二世,兩年後秦朝正式滅亡。


李斯才華橫溢、功勳卓著,為秦王朝的建立和中國封建制度的確立做出了巨大貢獻;但他參與沙丘之謀,為求自保獻媚固寵,對秦朝的滅亡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李斯的人生悲劇,偶然中藴含着必然。在歷史和人生的關鍵時刻,李斯德不配位的人性短板暴露無遺,趨利的自然性戰勝了“義”的社會性,最終導致國喪身誅的悲慘結局。

李斯出生在戰國末年社會急劇變革的時代,傳統道德體系崩潰,百家學説各爭雄長。李斯選擇修習最能彰顯個人才華的“帝王術”,一生與秦帝國的命運緊密相連。李斯認為,一個人要想出人頭地,就應該像 糧庫裏的老鼠,要搶佔好的地位,才能為所欲為,盡情享受。

李斯的社會人格目標在於追求做一隻所處自在的“官倉鼠”,追求個人自我價值的實現,追求富貴名利。可見,李斯的成就動機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卑賤”之位,是對位高權重高貴之位的嚮往。


社會理想和人生價值追求對人的發展有着至關重要的導向作用,李斯這樣的人,更容易急功近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然李斯在治國安邦上有很大的能力,但他人格的先天缺陷、動機上的極端功利主義對其日後的成敗埋下了極大的安全隱患。

秦統一天下後,李斯被任為丞相,無論其自我價值還是社會價值都得到了極大地實現,早已遠遠超出他“官倉鼠”的人生目標。斯是在踐行法家的政治主張時,由於個人急功近利,把法家的理論發揮到了極致,甚至到了扭曲的地步。正是由於缺少對道義的顧及,“人格侏儒”李斯才能從那個社會大變革時代脱穎而出。

秦朝建立後,儒生們議論國事,應該只是個學術上的問題。可是李斯將其上綱上線,建議,

“史官非秦記皆燒之。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

可以説,是李斯一手製造了秦始皇的“焚書”,也是李斯積極推行文化專制,消滅言論自由,他的這把火燒掉的是人的“言論權、話語權、思想權、質疑權、批評權、議政權”。


焚書事件之後,李斯處處迎合、屈從最高統治者的心態進一步表露,已由一個醉心功名的政客完全墮落為一個失卻目標的鷹犬。

從製造“焚書之禍”,到參與“沙丘之變”,再到媚獻“督責之術”,李斯已經完全背離了一個政治家應有的政治操守和價值取向,最終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權位害。

司馬遷在《史記》中一針見血地指出李斯是 “持爵祿之重,阿順苟合”之人。李斯在政治實踐中,採取非道德的方式,以個人的眼前利益為導向,缺乏必要的政治倫理觀念和政治家應有的價值堅守,甚至缺乏長遠的政治眼光。


李斯為了實現自己 “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的人生目標急功近利、不擇手段“殺斯之身者非高,而斯自殺也; 夷斯之族者非高,而斯自夷也。”這或許就是李斯一生的註解。

(文/歷史漫談君 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