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他逼迫晉惠帝遷都,為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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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04年正月底,河間王司馬顒的部將張方殘酷燒死長沙王司馬乂之後,西晉八王之亂已經進入最後階段。司馬乂雖然死了,但戰爭還沒結束。當時司馬顒駐軍在鄭(今河南新鄭),聲援司馬穎的東軍。他聽説雍州刺史劉沈起兵,急忙回鎮渭城(今陝西咸陽),派遣部將虞遵夔去抵禦劉沈。劉沈與虞遵夔在好畦對陣,結果虞遵夔大敗。司馬顒大為恐懼,連忙退回長安,召張方回師。張方在掠奪了洛陽城中官府和私人的奴婢一萬多人之後,班師而西。張方軍中缺乏糧食,只好殺牛馬吃。
劉沈渡過渭水進軍,派部將衙博和皇甫澹率領精甲五千為前鋒。司馬顒又派虞遵夔等出戰,還是多次失敗。新平太守張光跟劉沈説:“河間王的猛將張方正在回長安的路上。他要來到,我們很可能抵擋不住。明公應該派遣其他將領駐兵在霸上阻止張方。如果能攔他十來天,我軍則可以全力以赴,攻克西京,誅滅司馬顒。一旦司馬顒死了,張方將不戰自潰。”劉沈道:“我如果全線出擊,可以早日攻克長安。現在實在不宜分兵從而挫傷我的鋭氣。”便不聽張光的勸告。
不幾日,衙博又與司馬顒軍隊作戰,陣斬虞遵夔。司馬顒軍隊慌忙退入城中,然而來不及關閉城門。衙博與皇甫澹便直驅而入,司馬顒軍不能制止。衙博等人奮力作戰,直打到司馬顒的帳下。但是當劉沈大軍隨後趕到時,司馬顒的軍隊已經關閉了城門,衙博和皇甫澹等少數人馬便陷在長安城內。劉沈軍隊缺乏雲梯等攻城器械,連日攻城不下。馮翊太守張輔見衙博和皇甫澹軍隊沒有後繼,便帶兵橫向圍攻。衙博和皇甫澹兵馬被張輔和司馬顒前後夾擊,雖然拼死奮戰,終於寡不敵眾,全部戰死沙場。劉沈聽説衙博等全軍覆沒,張方又從洛陽趕到,知道大勢已去,便收集殘部退兵。當夜,劉沈在扶風紮營,不料張方派遣部將郭偉連夜追擊。劉沈軍隊半夜遭到突擊,潰不成軍。劉沈麾下幾十個騎兵力保劉沈南逃,但最終還是被司馬顒軍隊追上,把劉沈綁了去見司馬顒。
司馬顒憤怒責備劉沈道:“我歷來待你不薄,前不多久還留你為長史,無事不親自諮詢於你。你為何反而起兵反叛我?”劉沈答道:“殿下知己的恩惠為輕,皇上君臣的大義為重,我不能違背天子的詔命,去衡量誰強誰弱而苟且偷生。當我揮袖受詔的那天,就知道必死。為忠君而死,死也甘美。”司馬顒大怒,令人鞭打劉沈,然後將他腰斬處死。張光多次為劉沈出謀獻策,司馬顒捉住他後責難他,張光説:“只可惜劉雍州不用我的計謀,才叫大王得有今日!”司馬顒覺得他出言豪壯,是個人才,便親自下堂為他解綁,設宴歡迎,上奏拜張光為右衞司馬。
同年二月中旬,當時身為丞相的司馬穎因為一貫討厭羊玄之,便上奏廢黜了他的女兒皇后羊氏,把她關進金墉城,並廢皇太子司馬覃為清河王。
司馬顒上表請求改立司馬穎為嗣,晉惠帝只得下詔封司馬穎為皇太弟,負責朝廷內外軍事。又任命司馬顒為大宰、大都督、雍州牧;任命前太傅劉實為太尉。劉實因為年老,堅決辭讓。
司馬穎當權之後,日益奢侈,讓自己寵幸的小人用事,讓大臣們大失所望。司空司馬越便和右衞將軍陳眕以及長沙王原來的部將上官巳等人密謀道:“成都王近來的行為,比昔日的長沙王有過之而不及。我想恢復皇后羊氏以及太子,戒嚴京都,然後舉兵討伐他。二君以為如何?”上官巳説:“我有這個意思很長時間了。然而成都王親信石超掌管殿兵,殿下要想成事,必先除石超。”陳眕説:“石超近來耽於酒色,做事無所用心。殿兵惟我命是從,將軍勿憂。”秋七月的一個傍晚,陳眕率領殿兵進入雲龍門,以詔書召三公百僚到宮殿裏來,宣佈戒嚴,討伐司馬穎。石超聽説事情不妙,便斬關出走,連夜逃奔鄴城。
接着,司馬越讓晉惠帝大赦天下,恢復皇后羊氏以及太子司馬覃,把他們從金墉城迎回宮廷。七月中旬,司馬越帶着晉惠帝北征,自己為大都督,並徵召前侍中嵇紹參加天子的跟班。侍中秦準跟嵇紹説:“今日前往北征,安危難測,先生有好馬沒有?屆時或許可以幫助先生逃難。”嵇紹正色地説道:“臣子護衞皇上乘輿,應當生死相予,有好馬乾嘛!”
嵇紹是曹魏名臣嵇康的兒子。嵇康被殺時他才十歲,因為父親的罪,只得安居私門。當初山濤是選拔人才的重要官吏,便啓奏晉武帝道:“《康誥》有言:‘父子罪不相及。’嵇紹的賢能比得上古時的郤缺,陛下應該任命他為秘書郎。”晉武帝問山濤道:“要真像愛卿所説的那樣,既然可以為丞,卻為何僅僅為郎?”便發詔書徵用嵇紹為秘書丞。嵇紹剛到洛陽時,有人跟大臣王戎説:“昨天我在眾人中頭一次見到嵇紹,昂昂然就好像野鶴立在雞羣之中。”便有鶴立雞羣的成語。尚書左僕射裴頠也深為器重嵇紹,常説:“如果讓嵇紹作吏部尚書,那麼將不再有人才遺留在野。”沛國人戴晞少年時有才智,和嵇紹的侄子嵇含是好朋友,當時人們都認為他前途無量,而嵇紹卻以為他必不成器。戴晞後來在司州主簿任上,因為行為不檢而被免職,所以州里的人都稱讚嵇紹有知人之明。晉惠帝初年,侍中賈謐因為外戚得寵,年少而居高位,潘岳、杜斌等人都依附他。賈謐請求和嵇紹交往,嵇紹拒不答應。最後賈謐伏誅,嵇紹當時在中書省,因為不阿附賈謐,所以得以升遷為散騎常侍。
司馬越發送檄文號召四方的兵馬來加入他,響應的人很多。他的軍隊到達安陽時,已增加到十多萬人,鄴中震撼。司馬穎驚慌失措,想要出走,他的謀臣步熊懂得道術,預測道:“明公勿動!南軍必敗。”司馬穎仍然半信半疑,便召集臣下問計。東安王司馬繇説:“天子親征,殿下應當放下兵甲,身着白衣,出城迎接天子,向他請罪。”司馬王混和參軍崔曠都勸司馬穎出戰抗拒,説:“這是司馬越挾持天子造反,人人都可以把他捉住殺了,説什麼天子親征!”司馬穎覺得有理,便派遣石超率領五萬大軍迎戰。折衝將軍喬智明勸司馬穎奉迎天子車輿,司馬穎怒道:“先生名為通曉事理,投身於我。今天主上被一羣小人所逼,先生怎麼竟然勸我束手就擒!”
陳眕的兩個弟弟陳匡和陳規從鄴城出來加入晉惠帝的親征行宮,揚言説鄴城裏面都已經人心離散,於是司馬越軍隊放鬆了防備。不久,石超的大軍突然來到,司馬越帶着天子的車駕乘輿在蕩陰倉促應戰,結果兵敗。司馬越丟棄晉惠帝的乘輿,帶着殘兵敗將往東逃跑。晉惠帝面頰受傷,身中三箭。侍奉皇帝身邊的官員都逃散了,惟有嵇紹身穿朝服,下馬登上天子的乘輿,用身體保衞晉惠帝。石超的士兵來到時,嵇紹手持杖節大喝道:“大晉皇帝在此,誰敢無禮!”石超兵士退離天子乘輿十來步,然後把嵇紹捉到轅門裏頭要殺他。晉惠帝説:“他是忠臣,你們不能殺他!”石超兵士説:“我們奉太弟的命令,惟獨不侵犯陛下一人而已!”便殺了嵇紹,鮮血濺到晉惠帝的衣裳上。晉惠帝跌倒在草叢裏頭,遺失了六枚玉璽。石超見到晉惠帝,急忙親自扶他起來,並迎接他臨幸自己的軍營。晉惠帝氣餒口渴,石超便給他水喝,左右隨從還奉上秋桃。司馬穎派遣盧志前往石超軍營迎接晉惠帝前赴鄴都。兩天後,晉惠帝進入鄴城,大赦,改元建武。左右隨從要浣洗晉惠帝的衣裳,晉惠帝阻止道:“嵇侍中的鮮血在這衣服上頭,請不要洗去!”
南宋文天祥曾作詞讚揚嵇紹的忠義:“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陳眕和上官巳等人帶着太子司馬覃堅守洛陽。司馬越兵敗蕩陰之後,率領殘部奔往下邳,徐州都督司馬楙關閉城門不肯接納。司馬越無奈,便徑自回到藩國東海去了。司馬穎因為司馬越很有宗室人望,便下令召他回朝,但司馬越不肯應召。前奮威將軍孫惠寫信勸司馬越聯合其他藩國,一同保衞王室。司馬越便重用孫惠為他參謀軍事。朝廷的另一位大將苟晞這時投奔了范陽王司馬虓,司馬虓自作主張任命苟晞為兗州刺史。
司馬穎非常怨恨司馬繇當時“釋甲請罪”的建議,便把他殺了。當初,司馬繇兄長琅邪王司馬覲死時,他長子司馬睿世襲王位。司馬睿沉着機敏而有度量,和東海國參軍王導關係密切。王導少年時就有風鑑,識量清遠。他十四歲時,陳留高士張公見到他就感到驚奇,跟他堂兄王敦説:“這孩子容貌志氣,將來一定出將入相。”王導知道天下已亂,便傾心推奉司馬睿,暗中有興復的大志。司馬睿也非常器重王導,對他如同贄友。王導以為朝廷多變故,經常勸司馬睿回到他的琅邪藩國。那時司馬睿跟從晉惠帝在鄴都,待到司馬穎殺了司馬繇時,司馬睿因為是近親,擔心連累到自己,便和王導等人商議對策。王導説:“以成都王今日的所作所為,他很可能加害殿下。自從汝南王伏誅之後,先後已有六王喪命。然而成都王非但不吸取教訓,反而變本加利,矜恣任為,我恐怕大禍不遠。因此即使成都王現在沒有相害的意思,鄴都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多次勸殿下早日歸還琅邪,今日實在事不宜遲。”司馬睿十分恐懼,便連夜和王導等親信隨從出城往南逃奔。司馬穎先前有命令讓各個關卡嚴查出入,所有貴人沒有成都王的令牌均不得出境。司馬睿到河陽時,被關卡官吏阻住,懷疑他是貴人,因而多方盤問。隨從宋興從後頭前來,用馬鞭拂着司馬睿,調侃地笑道:“舍長,官府禁止貴人出境,你難道也是貴人?為何被拘留在此?”官吏聽到後頗感慚愧,便放司馬睿過關。司馬睿先回到洛陽,接了母親太妃夏侯氏一道迴歸藩國。
司馬穎謀臣王澄揭發孟玖的奸利行為,勸司馬穎把他殺了,司馬穎同意,於是殺了孟玖。孟玖陷害陸機,為非作歹,終於得到報應。
再説上官巳在洛陽,殘暴橫行。河南尹周馥和司隸校尉滿奮等人陰謀殺他,但事情泄露,滿奮等人被殺,周馥得以逃脱。先前,當司馬越討伐司馬穎時,司馬顒派遣大將張方帶兵二萬救司馬穎,後來聽説晉惠帝已進入鄴都,便命令張方回兵鎮守洛陽。上官巳與部將苗願帶兵在建春門外抗拒張方,結果大敗而歸。
那時太子司馬覃因為上官巳在洛陽橫行霸道,對他憤恨已久,聽説他戰敗,便趁夜率領禁衞軍襲擊上官巳和苗願。二人戰敗逃走,於是張方再次進入洛陽。司馬覃在廣陽門迎接張方並下拜,張方急忙下車扶止住他。司馬穎又一次讓晉惠帝廢掉司馬覃和羊後,自己又成為皇太弟。這是羊後第二次被廢。
當初,三王起兵討伐司馬倫時,負責幽州軍事的寧朔將軍王浚持中立態度,首鼠兩端,禁止部下軍民接受三王的召募。王浚字彭祖,母親趙氏十分貧賤,經常出入司空王沈的家門,和他私生了王浚。王沈最初以他為恥,不肯相認。王浚十五歲時,王沈死了卻沒有婚生的兒子,親戚們便共同立王浚為嗣,後來升官當了駙馬都尉。王浚官運亨通,做到中郎將,鎮守許昌。待到前太子司馬遹被關在許昌時,王浚秉承賈后的旨意,和黃門宦官孫慮共同謀害了太子,因而又升遷為寧北將軍兼青州刺史。王浚不久又遷為寧朔將軍、負責幽州的軍事。當時朝廷昏暗混亂,盜賊蜂起,王浚為求得自己的安寧,便和幽州的夷狄部落結好,將女兒嫁給鮮卑酋長段務勿塵為妻,又把另一個女兒嫁給另一個酋長蘇恕延。王浚少年時王家親人對他都不太熟悉,只有他伯父王渾跟弟弟王深等人説:“你們不要看不起彭祖。這孩子太平盛世時應當不亞於方州牧伯,亂世時則可以成為都督三公。”在後來晉懷帝和晉愍帝的混亂時代,王浚果然成為幽冀都督,位至鼎輔,正如王渾所説。
司馬穎心想討伐王浚但卻力不從心,王浚內心也想圖謀司馬穎。司馬穎任命他的右司馬和演為幽州刺史,暗中讓他把王浚殺了。和演便和烏桓單于審登密謀,邀請王浚和他一道到薊城南邊的清泉去遊玩,同時埋伏了弓弩手在山的旁邊,打算趁機射殺王浚。剛巧那天下暴雨,伏兵的兵器都被淋濕,他們的箭鏃太沉而射不到王浚及其隨從,最終無功而返。審登以為王浚得到天助,便將和演的密謀告訴了王浚。王浚於是和審登秘密招集兵馬,約同司馬越弟弟幷州刺史司馬騰共同包圍和演,將他殺了,然後自己接管了幽州的兵馬。
司馬穎大怒,讓晉惠帝下詔征討王浚。王浚和他女婿段務勿塵、烏桓酋長羯朱以及司馬騰共同起兵討伐司馬穎,於是外族首次大規模參與晉室諸王的戰爭。司馬穎隨後派遣部將王斌和石超抗擊王浚。
王浚和司馬騰合兵攻擊並打敗了王斌和司馬穎另一部將王粹。王浚派部將祁弘為前鋒,與石超在平棘大戰。石超因為王粹和王斌新敗,士氣大衰,便被祁弘擊破。祁弘乘勝進軍。報告敗績的候騎來到鄴都,鄴中大震,官員們紛紛逃走,土兵也都散了。盧志勸司馬穎帶着晉惠帝回洛陽。當時司馬穎還有一萬五千帶甲的士兵,盧志便連夜動員部分將士,等到清晨即將出發。然而司馬穎母親程太妃留戀鄴都不願離去,司馬穎便狐疑未決。很快動員起來的兵眾都散了,司馬穎只得和盧志僅僅帶了帳下幾十騎,護衞着晉惠帝的御用牛車往洛陽逃命。倉猝之間,他們沒來得及準備錢財,只有中黃門宦官被囊裏有私房錢三千,晉惠帝便下詔借貸用了,在道途中買飯。夜晚則蓋中黃門的布被單,吃飯用的都是瓦盆。到温城時,晉惠帝將要拜謁皇陵時,卻把鞋履搞丟了,只好穿上隨從的鞋,哭着下拜皇陵。到渡過黃河時,張方從洛陽派遣他兒子張羆帶了三千騎兵,用自己所乘的車駕奉迎晉惠帝。到芒山下頭,張方親自率領一萬多騎兵來迎接晉惠帝。張方將要下拜謁見,晉惠帝趕忙下車親自止住他。晉惠帝回到洛陽的宮殿後,走散的官員才陸續回來,朝廷才勉強像個樣子。
王浚進入鄴都,士兵大肆掠奪,死的人不可勝數。王浚派烏桓酋長羯朱去追趕司馬穎,一直趕到朝歌,但最終沒追上。王浚回到薊城,因為鮮卑人喜歡搶掠漢人婦女,所以王浚想報答鮮卑人幫自己打敗司馬穎的恩典,下令道:“有敢窩藏婦女的,斬!”於是城裏人家駭然逃難,溺死在易水的多達八千人。
晉惠帝回到洛陽後,張方擁兵專制朝政,不允許勢單力薄的司馬穎干預政事。豫州都督司馬虓和徐州都督司馬楙等上奏道:“司馬穎不再擔負做出決斷的重任,應當將他的封邑減少一個,保全他的生命。陛下必須將關中的重任委託給太宰司馬顒,自州郡以下,選舉授任,任憑他處置;朝廷大事,廢興損益,也都必須諮詢他。張方雖然為國效勞,然而不達變通,沒有及時回到西邊去。陛下現在應當將他遣返,加給張方的官職,請一律不予變動。司徒王戎和司空司馬越,忠於國家,小心謹慎,應當讓他們參與機事,委以朝政。王浚有平定社稷的功勳,應當特別重用,讓他巡撫幽州和朔方,長期成為北方的藩帥。”
張方在洛陽時間長了,兵士剽掠夠了,也不想久留,於是眾情喧喧,都不想呆在洛陽,議論説要帶着晉惠帝遷都到長安。張方擔心晉惠帝和公卿不肯,便密謀想趁晉惠帝出宮時將他劫持。張方於是請晉惠帝拜謁皇廟,晉惠帝不肯。公元304年十一月中旬,張方帶兵進入宮殿,用自己所乘的車駕迎接晉惠帝,晉惠帝匆忙躲避到後園竹林中。軍人找了半天才看到,便把晉惠帝帶出來,逼他上車,晉惠帝哭着勉強答應了。張方在馬上稽首説:“今日寇賊縱橫,宿衞很少,願陛下臨幸臣的兵壘,臣將盡死以備不虞。”
那時,大臣們都逃跑躲了起來,唯有中書監盧志侍奉在晉惠帝身邊,勸道:“陛下今日的事情,還是應當聽從右將軍(即張方)的。”晉惠帝只好臨幸張方的兵壘,請張方準備車輛運載宮人和寶物一道前往長安。軍人趁機姦污後宮的女眷,爭搶宮裏的財寶,魏晉以來的積蓄,到這時已被一掃而光。張方準備焚燒宗廟和宮室,用以斷絕人們返回洛陽的念頭,盧志勸道:“昔日董卓無道,焚燒洛陽,怨毒之聲,百年猶存,右將軍為何如法炮製?”張方才打消了這一打算。
晉惠帝在張方的兵壘停留了三天,然後張方擁着晉惠帝以及司馬穎和豫章王司馬熾等人前往長安,王戎出奔到郟城(今河南中牟縣)去了。司馬顒率領官屬和步騎三萬人在霸上迎接皇帝車駕。晉惠帝到時,司馬顒上前拜謁,晉惠帝急忙下車止住。晉惠帝進入長安,以徵西將軍府為皇宮。只有尚書僕射荀藩、司隸劉暾、河南尹周馥等人在洛陽留守,承製行事。於是洛陽與長安分別稱作東台和西台。晉惠帝不久又改元恢復為永安年號,並恢復了皇后羊氏。
十二月上旬,司馬顒讓晉惠帝下詔讓司馬穎以成都王的身份回到鄴都;改立司馬熾為皇太弟。晉惠帝兄弟二十五人,到這時只剩下司馬穎和司馬熾以及吳王司馬晏。司馬晏頭腦不是很好使,而司馬熾年幼而且歷來好學,因此司馬顒要立他。司馬顒部將馬瞻勸司馬顒道:“成都王新敗,然而東海王實力還在。殿下應當召他來,委與重任,讓他放心之後,再慢慢想辦法除掉他。”司馬顒覺得有理,便請晉惠帝下詔任命東海王司馬越為太傅,與司馬顒共同輔佐帝室,也讓王戎參領朝政。又任命王衍為尚書左僕射;高密王司馬略為鎮南將軍兼司隸校尉,鎮守洛陽;東中郎將司馬模為寧北將軍,負責冀州軍事,鎮守鄴都。百官各還本職。司馬顒並命令州郡革除苛政,愛民務本,宣言等待一切清通之後,皇上將回到東京洛陽。司馬略和司馬模都是司馬越的弟弟。王浚離開鄴都後,司馬越派司馬模前往那裏坐鎮。司馬顒因為四方動盪離心,禍難不已,因此讓晉惠帝下此詔想調解各派,希望以此獲得稍微的安定。司馬越辭去太傅。朝廷又下詔讓司馬顒負責朝廷內外軍事,任命張方為中領軍兼京兆太守。於是朝廷的大權現在全歸司馬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