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滅了大臣簡直易如反掌,長孫無忌三朝元老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長孫無忌歷仕三朝,做宰相三十多年,有文武之才,為唐初有名的政治家。他身為貴戚,權重而不專,對大唐皇室忠心耿耿,盡智盡力,為唐朝的典章制度的制定作出了貢獻。
長孫無忌墓是昭陵陪葬墓,位於陝西省咸陽市永壽縣渠子鄉永壽坊村。位於重慶市武隆縣江口鎮烏江河畔薄刀嶺的令旗山下的長孫無忌衣冠冢,俗稱“皇墳”、“天子墳”。古黔州即今天的重慶市武隆、彭水一帶。墓地規模原佔地三畝,主基古樸莊重、樓亭閣工藝精湛,石碑、石獅、石兔、石馬排列有序。
那麼,如此一個朝廷重臣,為什麼最終卻落得身敗名裂了呢?事情還要從貞觀十七年説起。
話説,在貞觀十七年的時候,因為兩位嫡親哥哥李承乾、李泰接連被廢,使得李治從曾經的晉王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子。貞觀二十三年,唐太宗駕崩,李治順利登上皇位,即:唐高宗。
唐太宗去世前,唯恐體弱的李治難保大唐盛世江山,特留下長孫無忌、褚遂良、李勣三位輔政大臣。這其中,尤以太尉長孫無忌為首。長孫無忌除卻是開國元勳、一朝首席宰相外,還是當朝皇帝高宗的親舅舅。在諸多光環的加持下,長孫無忌在朝中的地位,是當之無愧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卻在權勢的腐蝕下,長孫無忌漸漸將唐太宗與其妹妹長孫皇后的警示拋於腦後了。
永徽四年,駙馬房遺愛謀反一案最終落定,隨着這件事的落幕,長孫無忌的權勢也達到了巔峯。此時朝中的“宰相班子”除了李勣,其餘六人皆為長孫一黨。而這李勣本是三大託孤重臣之一,太宗在彌留之際,以帝王之術曾將其貶至外地。直到高宗即位,李勣才被提拔成為“宰相班子”一員,任尚書左僕射。
這頂級官員,顯然不是那麼好當。
永徽元年,長孫無忌在宮中地位如日中天,迫於壓力,李勣選擇激流勇退、明哲保身,主動請辭尚書左僕射一職,僅保留“開府儀同三司”與“同中書門下三品”榮譽名銜。都知道,“同中書門下三品”與宰相相當,名義上李勣仍可以參與朝中決策。而李勣的這一退,卻成了以後高宗對付長孫無忌的一顆暗子。
房遺愛一案中,長孫無忌行事異常狠絕,雷霆萬鈞的手段,讓高宗產生了極大的危機感。也就是從此刻開始,高宗揭開了“君相之爭”的序幕,逐步走上政治突圍的道路。高宗走的第一步,是任命李勣為司空,為其重繪凌煙閣畫像,以顯示對他的看重,更是親自提筆為其作序。
前朝後宮同為一體,後宮中,高宗極盡寵愛政治才能卓越的武昭儀,疏遠冷落了王皇后。至此,高宗意圖掌控朝權的態度羣臣皆知。
高宗的一番作為,使得後宮人心惶惶,而王皇后的舅舅柳奭,終於認清侄女即將失寵背後的含義。於是,他請辭中書令一職,高宗見此,便將他降為吏部尚書。但是,這一切還不夠,高宗在朝堂之上,口中説着朝臣不敢進諫,失了貞觀遺風,實則卻是在試探朝中大臣的態度。
可以説,高宗在與政治夥伴武昭儀的配合下,這條奪權之路,走得異常順利。
永徽六年,繼安定思公主猝死案後,武昭儀對皇后發起了致命一擊,控告皇后及其母親柳氏於宮中施行巫蠱之術。此控告一出,高宗便迫不及待地頒下懲治詔書:立即將柳氏驅逐出宮,並令其終生不可再踏入皇宮半步。次月,被降為吏部尚書的柳奭被逐出朝廷,王皇后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緊接着,高宗又準備為武昭儀打破貴淑德賢四妃的慣例,要將其封為宸妃。但是,這一舉動卻遇到了阻礙。可能是覺得不能放任天子肆意妄為,在長孫無忌的支持下,中書令來濟聯同侍中韓璦面折廷爭,將高宗的旨意頂了回去。
這一次失敗,讓初涉朝堂的高宗與武照意識到,要想壓下長孫無忌,徹底奪回朝政大權,他們必須打造一支屬於自己的政治勢力。官場之中,最容不下的就是沒有心思之人,最先察覺這場較量的自然還是身處權利漩渦中政治敏鋭的大臣們。
他們在觀望兩派相爭的同時,未嘗沒有待價而沽的心思。這其中,就有官任中書舍人的李義府、御使大夫崔義玄、以及衞尉卿許敬宗等人。
像許敬宗、李義府,他們皆是少年成名,而偏偏時運不濟之人,誰不想封閣拜相、位極人臣?這樣的機遇,可能一生中也就只有一次,所以,他們看清局勢後,毫不猶豫地加入到天子陣營,為強大己方勢力,開始了擁立武照為後的偉大事業。
隨着政治勢力的不斷強大,立武照為後一事,再次被提上日程。這一日,高宗召集幾位宰相,提出:“皇后膝下無子,唯武昭儀有子,如今,我想重立昭儀為皇后,你們覺得如何?”毫無疑問,這想法一經提出,便遭到幾位宰相的強烈反對。
但是,高宗卻不想就此作罷,三番五次的折騰。最終,忍無可忍的褚遂良直接捅破了那層遮羞布:“武氏曾經侍奉於先帝,此乃眾所周知之事,天下人的耳目,豈能矇蔽得了?”在此事上,褚遂良反對的異常激烈,甚至,做出以死進諫的舉動,可即便褚遂良以頭觸柱、血染丹墀也阻擋不了武照的封后之路。
然而,此時李勣再次進宮,並聲稱:“封后一事實為陛下的家事,又何須再問外人?”有了這“同中書門下三品”的一言,許敬宗在代表高宗規勸長孫無忌被拒後,直接放言:“種地的老農多收點麥糧,還想換個老婆,更何況,貴為天子想立一皇后,這與諸位何干、怎就偏來非議呢?”
這一荒誕的“換妻論”,倒是成就了高宗的輿論場。
同年九月,褚遂良被貶為了潭州都督。
到了顯慶二年,褚遂良被貶至越發偏遠的桂州,與此同時,李義府被擢升為中書令。同年八月,手握大權的武后意識到時機已到,於是,展開對長孫一黨的打壓。許敬宗與李義府打頭陣,聯名上書,舉報中書令來濟、侍中韓璦與褚遂良暗通款曲,此二人將褚遂良調至軍事重地桂林是為建立外援,意圖不軌。
八月十一日,韓璦、來濟、褚遂良被分別貶至振州、台州、愛州擔任刺史。至此,朝中長孫一黨被打壓斥逐殆盡,唯留長孫無忌一人,勢單力孤、回天乏術。
顯慶三年,褚遂良最後一次上書天子後,在無盡的悲憤與失落中去世,終年六十三歲。
隨着長孫一派人員的接連落馬,天子的長劍終於指向了最大的“敵人”——長孫無忌。
顯慶四年,武后授意許敬宗是時候對長孫無忌下手了。當時,許敬宗與另一位官員幸茂手上正在料理一樁朋黨案,此案牽扯到朝中太子洗馬韋季方與監察御史李巢。在許敬宗的言行逼供下,韋季方不堪重刑意圖自殺,結果未遂。
此時,正為如何完成武后命令發愁的許敬宗靈機一動,立即上奏高宗,説:“韋季方此番畏罪自殺,並非是因為他結黨營私,而是另有重大隱情。”許敬宗道:“韋季方等人慾圖勾結長孫無忌陷害忠良,從而重掌朝政大權,而後伺機發動政變。怎料陰謀敗露,這才有了韋季方自殺一事。”
案情發展至此,已經遠遠超出官員結黨營私的範疇,而是其罪可誅的謀反案了。並且,而這意圖謀反的策劃者還是當朝太尉,天子的親舅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敬宗這一番話完全是“欲加之罪”,但是,前有房遺愛案做“鋪墊”,如今,這案件倒是不讓人覺得意外。歷史是何其相似,當年,長孫無忌一手炮製出房遺愛案,而許敬宗如今的手法跟他卻是一模一樣。
長孫無忌涉嫌謀反的消息傳入高宗耳裏,他第一時間作出的反應是驚訝,説到:“這怎麼可能?舅父如今遭到卑鄙小人的離間,可能會與我產生一些嫌隙,但是,何至於做出謀反這大逆不道之事?”
許敬宗回答到:“微臣反覆推敲案情始末,長孫無忌意圖謀反一事已經敗露,陛下卻仍懷疑不定,這不是江山社稷之福。”
此時,高宗竟是潸然淚下,説:“是我李家不幸,外戚中屢有心生異志之人,當年,高陽公主與其駙馬謀反,如今元舅亦如是,這讓朕如何面對江山百姓。若此事屬實,又當如何處置?”
許敬宗緊接着説道:“房遺愛一區區小兒,同一女子起事,自然不可能成事,與長孫無忌不可相概而論。他當初一路追隨先帝,打下大唐萬里江山,才智令世人拜服。至今,擔任宰相一職三十餘年,眾人皆畏其威。他一旦起事,誰人能擋?今幸得宗廟有靈,先皇庇佑,從一小案扯出這大奸之人,實乃天下之大幸。”
微臣擔心的是:“長孫無忌知曉韋季方自殺未遂、陰謀暴露後乾脆攘臂一呼,發動政變。若真到此時,定為宗廟之憂,所以,還望陛下速作定奪。”高宗沉默半響,最終,下令許敬宗再調查一二,務必找出確鑿證據。不負所望,許敬宗次日一早,便帶着連夜突審出的證據入宮稟告高宗。
他説:“韋季方已經供不諱,承認與長孫無忌等人慾圖謀反。”韋季方供稱:“韓璦曾對長孫無忌説,‘當初,褚遂良、柳奭就曾勸您擁立梁王,可您不願。現今,太子被廢,陛下定然對您也有了猜忌之心,高履行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長孫無忌一聽此言,便心生惶惶。加之,後來族侄長孫祥被貶,韓璦等人接連獲罪,為求自保的長孫無忌,便決定與韋季方一同密謀,準備謀反。
案件發展至此,連“證據”都有了,長孫無忌自是在劫難逃。
高宗聽後,故作悲痛狀,説:“我自己不忍殺舅。”而許敬宗,卻不假思索地提到漢文帝時期的薄昭,説:“當初,薄昭犯下殺人之罪,漢文帝令百官哭悼,然後,大義滅親將其誅殺。漢文帝這一做法,至今仍受天下人讚揚,並將漢文帝視為明君。長孫無忌將兩朝大恩拋之腦後,意圖謀反,比薄昭之罪更甚,今其陰謀敗露,鐵證如山,陛下還猶豫什麼?”
看到高宗有所魷魚,許敬宗又説道:“古人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此事刻不容緩,望陛下早做定奪!”
許敬宗的一席話引經據典,無懈可擊,一番勸説下,高宗也順理成章地止住悲痛,下令將長孫無忌逮捕歸案。
在幾次對話中,高宗都表現出悲痛非常,一副寬仁孝友的模樣。但是,實際上,這只是許敬宗陪高宗做的一場秀,君臣二人配合的恰如其分。而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保持高宗一貫的仁君形象,避免落下殺舅的歷史罵名。
從頭至尾,看似是許敬宗迫不及待地要定長孫無忌之罪,實則是高宗在暗中指示引導。
因為,長孫無忌身份太過特殊,要想名正言順地治其罪,就必須拿出確鑿的證據來。所以,君臣第一次相談後,高宗“命敬宗更加審察”,與其説是讓許敬宗證明長孫無忌清白,不如説,是要徹底坐實他的罪名。而心領神會的許敬宗,便連夜便找出了“鐵證”,這就使得長孫無忌徹底成了罪人。
四月二十二日,高宗下旨摘除長孫無忌一切職務、爵位,遣送至黔州。同年七月,高宗令人再審長孫無忌謀反案,後派袁公瑜去往黔州“再鞠無忌反狀”。
不久之後,當年的輝煌恍若隔世,兩朝元老孫無忌,最終,殞命於一條白絹之下。長孫無忌死後,家產被抄沒,近支親屬都被流放嶺南為奴婢。上元元年(674年),唐高宗追復長孫無忌官爵,命其孫長孫元翼承襲趙國公爵位,並將他陪葬昭陵。
參考資料:
【《舊唐書·本紀第四·高宗》、《舊唐書·褚遂良傳》、《舊唐書·長孫無忌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