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平生千萬篇,金薤垂琳琅。——韓愈《調張籍》
唐代無疑是詩歌發展的大好時期,無數驚才絕豔的詩人層出不窮。最早的初唐四傑等人,留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再到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的李白,以及杜甫、王維等,留下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中唐還有李賀、韓愈、白居易,留下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而晚唐則是李商隱、杜牧為代表,留下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他們構成了優秀的中國古代文學,令後來的宋明清可望不可及。
李商隱生在晚唐,他是整個唐朝為數不多的刻意追求詩美的詩人。李商隱的幼年也過得比較不幸,他還不到十歲,父親便病逝了。年幼的他是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的,生活過得十分的貧苦,而他又是長子。後來他曾提到:傭書販舂,也就是給別人抄書掙錢。沒有辦法,孤兒寡母,長子的他得支撐起門户。
不過他從小就十分聰明,所謂五歲誦經書,七歲弄筆硯。就算是回了老家,又有一位精通武經和小學的堂叔教他,所以十六歲的時候就以擅長古文聞名。不僅如此,他還寫得一手的好文字和秀麗的工楷,也是這樣,才有不少的人請他去抄書。不過抄書 也是給他積累了經驗,唐大和三年,他移居洛陽,結識白居易等前輩。這些人都十分的欣賞他,尤其是令孤楚,親自教授他今體章奏之學。
也是有了令孤楚的指導,他很少再寫散文,大抵是有才之人的為官之路都不順。比如説李白,驚風雨、泣鬼神之才卻怎樣都當不了官。李商隱也是如此,雖然靠着努力和令狐綯的名聲,李商隱得以中舉,可他的仕途始終不順。尤其是後來捲入牛李黨爭,備受排擠,一生都困頓不得志。
不過就詩歌來説,李商隱是很有才的,在寫愛情詩和無題詩上纏綿悱惻、優美動人。但他的詩同時還有一個特點,那便是朦朧,隱晦迷離,讓人很難搞得懂。尤其是他的無題詩這一塊,無題是詩歌的一個類別。指的是詩人不想或者是不方便直接用題目來顯露詩歌的主旨,因此以無題作為詩篇。在古代詩歌來説,李商隱便是無題詩的代表人物。
在全唐詩裏,光是李商隱的無題詩就有16首,還有一些則是以篇首或者是句中的兩個字為標題。但相同的是,它們也很難讓人搞得懂,比如説這首詩。它稱得上是千古名句,全文56個字都沒有生僻字,但人們就是不明白李商隱想通過它表明什麼意思。它便是《錦瑟》,李商隱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全文如下: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首詩相信大家都看過,它難解到什麼程度呢?就連詩界都有感慨:一篇《錦瑟》解人難。只因它是李商隱最難懂的作品之一,單看詩歌的話,作者似乎是追憶了自己的青春年華,傷感不幸的遭遇。處處可見悲慨、憤懣的心情,典故更是有莊生夢蝶、杜鵑啼血、滄海珠淚等。有朦朧的境界,卻也傳達了詩人真摯熱烈的感情,可謂是情真意長,感人至深。
錦瑟的創作年份應該在李商隱晚年,但為什麼創作就有很多説法,首先一個説法是愛國之篇。李商隱想要報效國家,每每都躊躇滿志等待被重用。可他卻被牛李兩派猜忌,經常受到排擠,有志無力。第二個説法是悼念亡妻的作品,李商隱妻子王氏,是唐朝將領王茂元的女兒。也是這樁婚姻將李商隱拖入牛李黨爭中,但兩人感情甚好,而王氏又在中年時期去世。
加上史記曾有記載:古瑟五十弦,後一般為二十五絃。五十弦便有斷絃的意思,所以李商隱創作錦瑟也有可能是懷念亡妻,這樣每一弦都是表達對美好年華的思念。而且李商隱給亡妻寫過不少的悼亡詩,裏面生死哀怨的深情隱隱可見。再有就是自傷身世、自比文才,他自己曾説過是跟唐朝的皇族同宗,不過歷史上沒有史料記載這件事。
再説了,他的仕途受困未必沒有出身的原因,就像中舉,還是靠着令狐父子的威望。千百年來,人們時常吟誦它,但一直都有爭論。悼亡、詠物、愛國、隱射政治、自敍詩歌創作等等説法數不勝數,不過總的來説,認為是悼亡和自傷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參考資料:《錦瑟》、《全唐詩》、《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下·列傳第一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