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8月19日電(胡小麗)“温柔”是紀錄片《二十二》的導演郭柯時常強調的一個詞,而這也是他處理這部影片時抱持的心態。不穿插歷史畫面,不配旁白,極少的背景音樂,沒有戲劇般的衝突,有的是一羣耄耋老人日常的生活:吃飯、睡覺、看電視、打牌、喂貓……《二十二》從頭至尾都很平靜,甚至還有暖人的笑與兒時的童謠。
據瞭解,《二十二》記錄了一羣老人的晚年生活,她們因為一個共同的歷史身份――“慰安婦”被聯繫在了一起,片名則源於2014年中國內地“慰安婦”倖存者人數:22位。
圖為:紀錄片《二十二》中的老人。 片方供圖 攝
早在2012年,當倖存者的數字還是“32”時,導演郭柯就拍攝了一部短片《三十二》,記錄了老人韋紹蘭與她的中日混血兒羅善學的故事。當時的郭柯為了將《三十二》拍得“打動人心”,會刻意使用一些拍攝技巧來達到某種效果。
“後來我也在反思,其實這對老人不太尊重,因為你是在讓老人替你表達。”這是郭柯後來幾乎摒棄一切技巧來拍攝《二十二》的原因。在他看來,“尊重”是先於一切的,甚至不惜犧牲影片的某些商業價值。其次,則是真實。
在影片中,有不少讓人覺得意味深長的空鏡頭,比如牆壁上秒針“滴答”的掛鐘以及夏季異常“兇悍”的暴雨等。據郭柯解釋,穿插這些鏡頭,一方面是為了讓觀眾有時間去思考上一個鏡頭傳達的一些情感,但更多時候是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我去到老人家裏面現場看到的環境就是這樣,我會看看她們家裏面桌上擺的是什麼,窗外看起來是什麼樣,我就是把我的真實感受給呈現出來。”郭柯説。
圖為:《二十二》劇組與老人合影。 片方供圖 攝
他直言:“我辜負了這個題材,但我沒有辜負老人。”
從《三十二》到《二十二》,郭柯之所以會有這樣一種心態的轉變緣於他和這羣老人長時間的相處。兩部影片的拍攝,讓他自然地與其中的許多老人都建立起了非常親密的關係,他反覆強調“她們是非常可愛的老人”,並且相信“任何一個人和她們接觸都會喜歡她們”。
“我們這個團隊跟老人相處的幾十天都非常愉快。”郭柯回憶起了拍攝期間許多讓他印象深刻的小故事。
山西的老人李愛連因為郭柯稱讚她的炸饅頭片好吃,往後她就每天和孫子早起炸一大盤的饅頭片分給劇組裏的每一個人。
湖北的毛銀梅家後院種了許多梔子花,她每天都會把那些花摘到桶裏,讓劇組的每個人都帶上一朵,“然後我們每天就聞着梔子花香,陪伴着她。”郭柯回憶道。
“韋紹蘭老人給我印象比較深的是,我去看她的時候給了她500塊錢,我們走的時候,她又給了我們四人每人一個紅包,每個放了100元。”郭柯還提到韋紹蘭會和他一起吃飯,跟着他坐車到鎮上逛街,面對鏡頭與他合影時,會露出靦腆的笑。
他從這些點滴中深切地體會到老人們的善良、真誠以及對他的信任,這讓他“不忍心去傷害她們”。
圖為:李美金老人請吃粽子。 片方供圖 攝
郭柯不希望觀眾再只以“慰安婦”去標籤化她們,而是能通過影片以及一些背後的故事感知到她們是一羣“活生生的人”,並且是一羣“非常可愛的老人”。
“也許你們(在看這部影片時)會流淚,但這種流淚是温暖的,是內心被觸動的流淚,不是那種傷心的流淚。”郭柯希望通過《二十二》來打破大部分人對這個羣體固有的刻板印象,並從老人們安靜的日常中感受到她們的可愛與鮮活。
這是郭柯的温柔,他相信觀眾也會以温柔的方式去重新認識並回應這些老人,“我們温柔地看她們一眼,關愛她們,保護她們,這也是一種銘記歷史的方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