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董事長5年分紅20億,銷售費超研發投入16倍,濟川藥業何時剎車?

由 費玉榮 發佈於 綜合

大道至簡,知易行難。作為兒童健康的引領者,濟川藥業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

近日,隨着原眉山市人民醫院院長王建民受賄一案浮出水面,藥企行賄這一“隱秘的角落”再一次曝光在公眾眼前。

而在涉嫌行賄的名單裏,A股上市企業湖北濟川藥業股份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濟川藥業集團有限公司位列其中。

這家誕生於江蘇泰興的兒童藥企,自從2013年借殼洪城股份上市以來,淨利潤年均複合增長率約為26.15%,業績增長有目共睹。

今年,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在整個醫藥股市場整體表現良好的情況下,濟川藥業的市盈率卻排在了同行末位。

到底是市場錯殺還是另有隱情?隨着行賄醜聞的曝光,濟川藥業的問題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01

醫藥業,一直是長線投資者們的“桃花源”,而醫藥行業也是商業賄賂犯罪的高發領域。

7月30日,中國裁判文書網發佈《王建民受賄罪一審刑事判決書》顯示,原眉山市人民醫院院長王某民先後收受財物合計241.72004萬元。行賄名單中濟川藥業集團有限公司赫然在列。

據悉,2015年,王某民為濟川藥業集團有限公司西南片區銷售代表,在市醫院銷售藥品上提供幫助,收受現金1萬元。

此後,楊某所在公司的藥品被市醫院停用,而後得到王建民的幫助才得以讓市醫院恢復採購了濟川公司的藥品。

事實上,深陷醜聞的濟川藥業並非首次。

梳理公開報道,2012年5月,濟川藥業子公司濟源醫藥因其業務員的商業違規行為,被池州市工商局處以1.5萬元的罰款。此宗案件涉嫌商業賄賂;

早在2005年,成都商報就曾披露過,江蘇濟川藥業集團四川分公司負責人、駐成都業務員及其臨牀醫藥代表為了將藥品打進醫院藥房,“必須付出很多打點費用”。

不知從何時起,醫藥行業開始盛行“帶金銷售”,這股“利”字當頭的奢靡之風,在醫藥界愈演愈烈。對醫藥代表們來説,讓醫生在處方上寫上他們的產品名字,是他們的最終訴求。①

而濟川藥業也並不是孤例。

資料顯示,浙江省麗水市中心醫院麻醉科主任雷某利用職務便利,在藥品、醫療器械及耗材的引進和使用過程中,收受回扣及賄賂超300萬元,而案件中的行賄方則涉及恆瑞醫藥旗下公司、揚子江藥業等。

醫藥回扣、會議贊助等多是藥企與醫院之間勾連的“潛規則”。同是行賄,濟川藥業和其他藥企最大的不同在於,多年來銷售費用居高不下的現狀。

2019年,濟川藥業營收69.4億元,歸屬淨利潤16.2億元。同期,全資子公司濟川藥業集團有限公司實現營收約55億元,淨利潤約15.7億元。

數據顯示,2012年至2019年,濟川藥業銷售費用分別為10.6億元、13.83億元、16.46億元、20.45億元、25.07億元、29.41億元、36.64億元、34.49億元。②

銷售費連續8年高企。即使2019年出現首次下降,總額也接近營收的一半。換句話説,公司賣10塊錢的產品,營銷相關費用就花掉了5塊。

在一份15家中藥巨頭銷售費用佔營收比重的統計名單中,濟川藥業位列前三甲。

而在銷售費用中,佔比最大的是學術推廣費,近三年這部分費用保持在銷售費用的50%以上,從趨勢上看,所佔比重持續提升。

濟川藥業也正是藉助了以學術推廣為主,渠道分銷為輔的特色銷售模式來推動業績增長。説白了,就是‘重金堆砌’消費渠道,這一次讓濟川藥業“濕了鞋”。

02

作為一家藥企,如此高的銷售費用自然讓它備受爭議。

藥企銷售費用高,跟整個行業同質化競爭嚴重有一定關聯。企業要脱穎而出的話,多數得靠終端費用投入無可厚非。但藥企想要從根本上改變這一現狀,或許還要從核心競爭力入手。

斥巨資在銷售費用上的濟川藥業,在研發投入上是否也同樣的大方嗎?

據年報顯示,2019年公司研發支出僅2.10億元,佔營業收入比重的3.33%,同比上漲7.00%;研發人員數量602人,佔公司總人數8.51%;反常的是,營銷團隊規模達到3000人,足足是研發人員的5倍。

34.49億元的銷售費用,3000人的營銷團隊;2.10億元的研發投入,3.33%的營業佔比,602人的研發團隊……

這些赤裸裸的數字對比無不在陳述一個事實:“重銷售輕研發”。

而濟川藥業在研發上的短板卻恰恰也在反噬它的核心競爭力。

濟川藥業主要從事藥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藥品產品線主要圍繞兒科、呼吸、消化等領域,主要產品為蒲地藍消炎口服液、小兒豉翹清熱顆粒等。③

自借殼上市至今已經五年多時間,每年都在研發新藥,可是其真的持續貢獻利潤的藥品一直以來只有那幾款,除了2014年收購的東科製藥帶來的婦炎舒膠囊、黃龍顆粒帶來了較為明顯的增收,這些年來沒有新增產品帶來明顯收入的增加。

2018年10月29日,國家藥監局的一則公告直接成了蒲地藍銷售收入下降的導火索。

公告中修改了蒲地藍消炎製劑處方藥説明書,將此前標註為“尚不明確”的禁忌和注意事項和廣泛適用於兒童患者,更改為噁心、嘔吐、腹脹、腹痛、腹瀉、乏力、頭暈等;皮疹、瘙癢過敏等不良反應,明確指出孕婦和過敏體質兒童、脾胃虛寒者慎用。

醫院在開藥時趨於謹慎,而這無疑縮小了蒲地藍的適用羣體,蒲地藍的銷量隨之下降。這對以蒲地藍為主打產品的濟川藥業來説是致命的打擊。

2019年,濟川藥業清熱解毒類產品營收23.48億元,同比下降26.52%。

更為嚴重的是,此前濟川藥業營收、淨利潤一路飆升的美夢在2019年破裂了,出現了自2013年“借殼”上市以來的首次下滑。

長期的輕視研發,把重心放在銷售環節導致其核心競爭力越來越弱。在高利潤的要求下,創新研發上的資金又被用於銷售上,桎梏於“死循環”的濟川藥業越來越需要破局之路。

03

對藥企來説,銷售費用過高意味着生產研發成本難降低,市場競爭加劇之下產品毛利率提升困難。面對千難萬難,以銷售見長的濟川藥業動起了“歪腦筋”。

據媒體報道,濟川藥業對外宣稱,旗下消字號首款新品蒲地藍可炎寧抑菌含漱液、蒲地藍可炎寧抑菌口噴上可“輔助治療”、“預防疾病”等。

兩款產品執行標準都是GB/T 2945,也就是口腔清潔護理液的行業標準,衞生批號為消字號。

可問題在於,消字號的定義是經地方衞生部門審核批准的衞生批號,屬於衞生消毒用品範疇,檢測指標主要為殺菌作用。

據《消毒管理辦法》第三十一條規定:消毒產品的標籤和宣傳內容必須真實,不得出現或暗示對疾病的治療效果。

基於此,消字號產品僅具有消毒功能,不具備藥物的任何其他功能。宣傳消字號產品具有輔助治療、預防疾病等作用,明顯打“擦邊球”。④

本意想通過宣傳誇大療效增加銷量,卻不曾想涉嫌虛假宣傳導致業績“滑鐵盧”。2019年,濟川藥業清熱解毒類產品產量10800.88萬盒,銷量12675.81萬盒,分別同比減少40.73%和24.00%。

更遺憾的是,旗下拳頭產品蒲地藍消炎口服液未進入最新的2019年國家醫保目錄,僅進入部分省份的醫保目錄。按照規定,如蒲地藍消炎口服液3年仍未進入國家醫保目錄,則將面臨退出省級醫保目錄的風險。

然而擺在濟川藥業面前的這些問題,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曹龍祥似乎並不在意,相反,公司還連續多次融資,圈錢上癮。

2020年3月13日,濟川藥業發佈分紅計劃,擬分紅10.02億元,同時擬定增募資14.05億元。

從經營上看,雖然2019年是濟川藥業在借殼上市連續6年高增長後的首次負增長,但其實公司賬面上未曾缺過錢,並已經接連3次融資。⑤

頗令人玩味的是,濟川藥業2019年度的歸母淨利潤為16.23億元,2019年底的貨幣資金為22.85億元。分紅高達10億,要知道,2019年全年研發支出也僅有2億。

一手大筆分紅,一手大筆募資,如此騷操作的背後也讓人看到了人性的自私面。

年報顯示,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曹龍祥直接和間接持有濟川藥業69.16%股份,近五年分紅近20億元。在2020年5月12日新財富江蘇榜單中,曹龍祥以136.3億的身家排在了第12名。⑥

堅持長期高分紅卻把研發甩在一邊,對企業再發展的負面影響不言而喻。隨着我國接連出台4+7、兩票制、醫改目錄動態調整等拳頭政策。靠高銷售費用支撐起的利潤增長或許再難複製。

繁華的銷售業績表面下,掩蓋不住營收和研發困境的悲涼。向左還是向右,曹龍祥和濟川藥業都已經走到了“十字路口”。

①:未來網,《濟川藥業惹爭議:子公司涉嫌行賄 銷售投入超研發投入19倍》,2020年8月6日。

②:格隆匯,《濟川藥業“一石三鳥”:融資、分紅與減持》,2020年6月5日。

③:未來網,《濟川藥業惹爭議:子公司涉嫌行賄 銷售投入超研發投入19倍》,2020年8月6日。

④:中國經濟網,《濟川藥業全資子公司涉賄案 銷售費用連續8年居高不下》,2020年7月31日。

⑤:證券市場週刊,《濟川藥業融資上癮》,2020年3月31日。

⑥:銠財,《濟川藥業雙高與雙降 奇正藏藥牛股直擊 誰能沉者金?》,2020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