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首爾新堂地鐵站女站務員遭跟蹤騷擾並被殺害事件”的犯罪嫌疑人全周煥被拘捕。 （資料圖片）
□ 本報駐韓國記者 王剛
據韓國國際廣播電台、韓國《中央日報》等媒體報道，目前韓國正在醖釀修改實施近一年的《跟蹤騷擾處罰法》。韓國總統尹錫悦近日表示，由於韓國國內法律界、學界等多方聲音均認為現行《跟蹤騷擾處罰法》不足以保護受害者，目前已指示法務部完善有關制度，以“確保跟蹤騷擾犯罪沒有立足之地，並全力保護受害者”。
發生地鐵站殺人案
韓國媒體報道稱，尹錫悦是在去往龍山總統室的路上回答記者提問時作出上述表態的。此番表態也與韓國多家媒體近日紛紛報道的“首爾新堂地鐵站女站務員遭跟蹤騷擾並被殺害事件”息息相關。
9月14日晚，首爾地鐵2號線新堂站發生一起女站務員被跟蹤殺害事件。次日，首爾中部警察署以涉嫌殺人為由，對首爾交通公社職員全周煥（31歲）申請了拘捕令。調查結果顯示，14日20時56分左右，在新堂站內巡邏的女站務員甲某（28歲）進入女衞生間查看時，全周煥立即跟着進去並揮舞兇器刺向甲某。甲某按下衞生間內的警鈴向站務室報警，出警的站務員和周邊市民合力將全周煥當場抓獲。雖然甲某被立即送往附近醫院急救，但仍因搶救無效於當天23時31分去世。
令韓國民眾憤慨的是，這一悲劇本可避免。本案的犯罪嫌疑人從2019年開始跟蹤甲某，並打了300多次騷擾電話，2021年10月還對甲某進行了非法拍攝，當時還曾被緊急逮捕。受理該案的警方認為有必要對其進行拘留，但首爾西部地方法院卻以“其居住地固定，無毀滅證據及逃跑之虞”為由，駁回了拘捕令。此後，韓國警方為甲某安排了為期一個月的犯罪受害者安全措施（人身保護）。警方在認為無異常情況後，便終止了人身保護，也並未實施將加害者與受害者隔離的措施。
今年1月底，全周煥因涉嫌違反《跟蹤騷擾處罰法》等法律被起訴，但卻在一審宣判前一天殺害了女受害人。
這一慘劇的發生，引爆韓國社會，尹錫悦親自關注此事，並要求司法系統嚴查此案。案件的發生，也間接推動了《跟蹤騷擾處罰法》的修改。
跟蹤騷擾犯罪頻發
近年來，首爾地鐵內跟蹤騷擾犯罪及性犯罪呈現高發狀態。韓國警察廳的統計數據顯示，在首爾地鐵內發生的性騷擾及非法拍攝舉報數量從2020年的874件增加到去年的972件。截至今年7月末，舉報數量達到628件，呈明顯增加趨勢。預計隨着新冠疫情防疫措施的解除，搭乘地鐵的人數增加，相關犯罪案件數量也會隨之上升。
對於此次新堂地鐵站跟蹤殺人事件，韓國各界更關注的是跟蹤騷擾犯罪問題。此前，由於意識到跟蹤、騷擾行為的嚴重隱患，韓國國會已於2021年3月24日通過了《跟蹤騷擾處罰法》，並於2021年10月正式實施。
截至今年9月，共有156個與此相關的公開判決。法院下令“禁止接近或聯絡等緊急應急措施”或“臨時措施”的57名加害者中，僅有3名（5.3%）停止跟蹤犯罪，46名（80.7%）在採取措施後依舊繼續尋找受害者或進行威脅等犯罪行為，另有8名（14%）並未顯示是否繼續犯罪行為。違反“緊急應急措施”及“臨時措施”的加害者比例遠高於“停止跟蹤”，接到“禁止接近或聯絡”通報後持續犯罪的加害者也不在少數。
有專家表示，為防止跟蹤騷擾犯罪再次發生，應允許警方追蹤加害者位置。現行制度沒有限制加害者的自由，僅向提出人身保護要求的部分受害者發放智能手錶，讓她們在危急情況時呼叫警察。不過，因智能手錶錯誤或警察出動遲緩，受害者存在遭受報復的可能。
還有主張認為，應該修法允許警方在沒有拘捕令的情況下也可以將加害者拘留1個月。據悉，《跟蹤騷擾處罰法》實施至今，被拘留移送起訴的加害者只佔全體加害者的5.6%。
韓國內修法聲音高漲
進入2022年，隨着多起社會關注度高的跟蹤騷擾事件的發生，韓國國內要求進一步修改並完善《跟蹤騷擾處罰法》的聲音高漲。據韓國《中央日報》報道，目前已有14個有關《跟蹤騷擾處罰法》的修正案在國會等待處理。
韓國法務部近日對媒體表示，按照尹錫悦的指示，目前法務部決定推進以廢除《跟蹤騷擾處罰法》中的“未經受害人同意不能處罰”條款為主要內容的法律修訂工作。據瞭解，“未經受害人同意不能處罰”條款是指如果受害人不願處罰跟蹤騷擾的加害人，就不能對後者提起訴訟。
與此同時，以此次新堂地鐵站跟蹤殺人事件為契機，“有條件釋放制度”正快速浮出水面。韓國媒體認為，由於修改《跟蹤騷擾處罰法》尚需一定的時間，“有條件釋放制度”可以比修法更提前起到防範犯罪發生的目的。
所謂“有條件釋放制度”，就是法院在否決檢方逮捕令的同時，對犯罪嫌疑人附加一定條件予以釋放的制度。附加條件有多種，首選是支付一定數量的擔保金。“有條件釋放制度”還可以限制犯罪嫌疑人的居住地或要求他們佩戴電子腳鏈。在新堂地鐵站跟蹤殺人事件中，如果首爾西部地方法院根據“有條件釋放制度”對全周煥限制居住或佩戴電子腳鏈，那麼悲劇或許不會發生。
據韓國媒體報道，韓國大法院（即最高法院）在2021年9月舉行的司法行政諮詢會議上就曾積極討論“有條件釋放制度”的引入，並進行了一年多的審議。大法院相關人士表示：“目前正在內部審查‘有條件釋放制度’，它可以在某些條件下替代拘留，在尊重無罪推定原則和不拘留搜查的原則基礎上，更好保護受害人。”
大韓律師協會日前也發表聲明，敦促引入“有條件釋放制度”。據瞭解，多數律師贊成引入“有條件釋放制度”。2021年，韓國大法院行政處進行的一項內部調查顯示，81.8%的在任法官認為有必要引入“有條件釋放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