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絕違法墓地不僅要看住“地”，關鍵在於管好“人”。
怡心生態園，未取得任何手續，非法售賣墓地。新京報記者 程亞龍 攝
文|趙志疆
清明節前夕，新京報記者走訪河南、山西等地發現，部分公墓陵園涉違規違法銷售，在部分不允許售賣的公益性公墓內，還有價格超百萬元的豪華墓地。在河南某市，一家以“開發荒山，拉動經濟”為名頭的農業生態園，卻將流轉來的土地，按平方米計價，劃片區銷售，安葬逝者。
一方面，打着“怡心生態園產業扶貧基地”的招牌，領着地方財政的補貼；另一方面，以“市最大的墓園”自居，對外忙着招攬生意。怡心生態園經營者將精緻商人的嘴臉演繹得淋漓盡致。當銷售人員津津樂道於“現在平均一天能成交三四單”的時候，當地相關部門難道對此一無所知嗎？
民政部《公墓管理暫行辦法》明確規定，建立經營性公墓，由建墓單位向縣級民政部門提出申請，經同級人民政府審核同意，報省、自治區、直轄市民政廳（局）批准，持批准文件向當地工商行政管理部門領取營業執照，方可正式營業。
企查查顯示，怡心生態園的營業範圍為：種植、養殖。因此，在園區辦公室內，記者並未見到懸掛有任何關於公墓建設、經營的手續。然而，銷售人員不僅積極兜售墓地，甚至外宣稱擁有“永久使用權”。“市最大的墓園”竟然拿不出任何合法的手續，這豈不是咄咄怪事？
實際上，揭開問題的蓋子並不難。違法墓地一字排開，只要步入園區，就不難發現端倪。更何況，怡心生態園微信公眾號及宣傳頁也毫不避諱地介紹：生態園以立體開發、綜合利用為指導思想，最終將形成“松柏蓋頂、核桃纏腰、逝者永安”的生態模式。
以生態園為名，銷售墓地為實。怡心生態園既不吝於大手筆運作，也不憚於對外高調宣傳。問題是，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自然生態，由此又對應着怎樣的管理生態？
面對記者，該市雲頂夕霞生態陵園有限公司負責人表示，早在2018年，她就曾向當地民政局反映過該情況，但怡心生態園並未受到任何處罰，至今仍在繼續售賣。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信息——怡心生態園雖然長期違法銷售墓地，但行事風格卻頗為高調，有違法事實、也有監督舉報，卻為何沒有得到相應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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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業內人士所言，對於非法公墓來説，賣出去的越多，民政部門將其取締的難度越大。正因為如此，怡心生態園的銷售人員才會拍着胸脯打包票：即使在幾十年以後，政府要在這建公園，咱們這合同也是生效的，它也得給咱們安置了，況且，政府也不會這樣弄，因為它賠不起，這墳墓太多了。
問題是，這麼多違法墓地到底是如何步步緊逼，擠對正規公墓生存空間、綁架管理部門依法治理的？
民政部統計公報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底，全國共有殯儀館1677個，火化遺體522.7萬具，火化率52.4%。換句話説，每年有將近500萬亡者沒有選擇火葬，與之相對應的是，國內經營性公墓僅有3000多家。
巨大的供需矛盾，不僅加劇了喪葬暴利的行業亂象，而且也使違法墓地的經營有了可乘之機。但這絕不是基層管理部門瀆職懈怠甚至利益勾兑的理由。
公眾對公墓的焦慮不應該成為少數人牟取利益的“商機”。從某種意義上看，形形色色的違法墓地，無疑是留給基層部門的“歷史遺留問題”。想要妥善解決這些問題並不容易，相比之下，問責始作俑者更顯重要。
總之，只有紮緊制度的籬笆，才能避免養癰成患。杜絕違法墓地不僅要看住“地”，關鍵在於管好“人”。
□趙志疆（媒體人）
編輯：陸玖 實習生：唐傑婧 校對：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