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花了10多億”,這樣的生態修復教訓太沉重
讓環評、審批等制度約束成為強硬的“守門人”,將生態環境污染案件攔在其“出生”之前,遏制某些地方的亂決策、瞎指揮。不能讓剛性的制度成為可松可緊的“橡皮筋”,不能讓利益的誘惑左突右擊、衝破監管底線,這是監管者的職責,是防患於未然的根本之策。
據9月21日《新華每日電訊》報道,橫跨廣東省韶關市曲江區與翁源縣的大寶山礦新山片區,歷經三十餘年無序採礦後,留下地質破壞、水土流失等生態破壞惡果。其中,尾礦渣以及選礦廢水給下游清遠、佛山、廣州等地數千萬人的飲水安全帶來隱患。經過長達8年艱難修復,花費高達10多億元治理費用,昔日滿目瘡痍的大地傷疤正在逐漸“癒合”。然而,周邊酸水坑的水量仍在不停增長,成為周圍生態的威脅,而消除更多衍生危害還需繼續不斷投入。
土壤、水系受到污染,當地農民不得不“求遠水以解近渴”,還有下游百姓飲水安全遭受威脅,當地農民種植業受損等等,生態破壞的危害令當地百姓苦不堪言,説它是一場生態災難也並不為過。而這是不少礦山污染區、工業固廢污染區給周邊環境造成的共性危害。
事情的直接原因是無序開採、私自盜採,缺乏必要的污染處理環節,而深層根源則是決策失當,監管失靈。以大寶山礦新山片區為例,無序開採長達三十多年,其中不乏省屬國有企業的參與,為何一直沒有規範的開採方案?當地村幹部攜帶受污染的水和土壤樣本“去省裏反映情況”,然而為何採礦、選礦、洗礦行為一直持續,並導致“被污染土壤含鋁超國家標準44倍、含鎘超標12倍”?
修復礦山生態迫在眉睫。不論是出於改善周邊百姓生存環境、保障相關水系及下游生態安全的角度,還是從規範採礦業發展、探尋生態修復路徑,以及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礦山生態修復都必須加快推進。當地依據“誰開發誰保護,誰污染誰治理”的原則,由政府和開發企業按照約3:7的比例承擔修復成本,而這無疑成為當地政府財政的一個沉重壓力。
大寶山礦區生態修復之難、成本之高,為我們提供了反面樣本和痛定思痛的切口——礦山開採、重化工企業開工,有關部門必須把後果、對策想在前面,必須讓環評等環節發揮應有的作用。任由個別企業甚至部分非法濫採者發橫財,而將環境破壞的惡果甩給當地百姓和當地政府,如此負面激勵之下,難免會出現更多效仿者——而我們有多少個8年、多少個10億元可以用來為少數人發財做“嫁衣”?
我國礦山生態修復歷史欠賬多、問題積累多、現實矛盾多,且面臨“舊賬”未還、又欠“新賬”的問題。據遙感調查監測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底,全國礦山開採佔用損毀土地約5400多萬畝,其中,歷史遺留礦山佔用約3400多萬畝。如何探索有效的礦山生態修復之路,並使之成為可借鑑的經驗和模式,是在付了“天價學費”後,相關部門應着力推進的事情。
污染後的治理固然重要,但事前的科學規劃、源頭預防才是防止類似案例發生的關鍵。在不少領域,由於缺乏科學規劃而產生嚴重後遺症、後期不得不付出高昂治理成本的事件,我們並不陌生。在某些地方,只要有利於拉昇GDP的項目,各環節一路“綠燈”,相關制度性的制約因素不得不為無序的招商引資讓路。還有,關於環評造假的報道不少,反映出有關地方對環境危害的不重視,必要的前置關口淪為擺設。
讓環評、審批等制度約束成為強硬的“守門人”,將生態環境污染案件攔在其“出生”之前,遏制某些地方的亂決策、瞎指揮。不能讓剛性的制度成為可松可緊的“橡皮筋”,不能讓利益的誘惑左突右擊、衝破監管底線,這是監管者的職責,是防患於未然的根本之策。
希望類似案例能夠警鐘長鳴,喚醒更多地方學習並踐行“金山銀山”的正確“開採”方式。
本報評論員 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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