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20日，美國總統拜登迎來就職一週年。前一天下午，他在白宮東廳發表演講，為自己執政一年的成績打了個A+。拜登説，他的表現“可能超出所有人的預期”，並稱“這個國家最好的日子仍在前頭”。講這番話時，美國當天新冠肺炎確診病例仍高達85萬例。通貨膨脹引發民眾不滿，兩黨對立讓團結成為泡影……困擾美國的問題哪一個都不比疫情更容易解決。而對於拜登個人而言，情況同樣不容樂觀。19日晚，民主黨推動的投票權改革法案未能在聯邦參議院通過，被美媒形容為拜登就職週年之際的“慘痛失敗”。美聯社當晚發佈的最新民調顯示，僅有28%的美國人希望拜登連任，即便在民主黨內這一比例也未能過半（48%）。拜登的演講以國內議題為主，在提到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國家中，他花了最多篇幅來説中俄。不過就像過去這一年所證明的，美國無法用對抗中俄轉移和掩蓋國內矛盾。接下來，拜登就將開啓任期的第二年。英國《金融時報》20日用“拜登的危險之年”作出預測。
當地時間19日，美國總統拜登結束長達1小時50分鐘的新聞發佈會，離開白宮東廳的會場。
前所未有的成功，還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這是拜登上任一年以來舉行的第二次白宮新聞發佈會。法新社稱，1小時50分鐘的時長令很多人感到驚訝，這甚至超過特朗普那場著名的漫談式發佈會（86分鐘）。美聯社説，滔滔不絕的拜登似乎很享受這個機會，用些許幽默和憤怒回應20多名記者的提問。但其實對於拜登來説，這是個危險的時刻：這個國家正被奧密克戎變異毒株帶來的病例激增所籠罩，通貨膨脹處於一代人未曾見過的水平，如果他不能扭轉局面，民主黨可能在中期選舉中遭遇慘敗。
在新聞發佈會之前，白宮先公佈了一份自詡是“創造了歷史”的政績單，稱拜登在執政的第一年“發展了經濟，應對了氣候危機，建設了代表美國的司法和政府”。這也是拜登整個演講的基調。“你能想到還有哪位總統在一年內做了這麼多嗎？”在發佈會上，似乎還嫌不夠的拜登繼續説道：“我也不認為任何一位即將上任的總統的餐盤能比我提供的更豐盛。”
在新聞發佈會上，拜登用大量篇幅回顧他就任總統一年來所取得的成就，包括為全美2.1億人完全接種新冠疫苗、增加600萬個新工作崗位、降低失業率和兒童貧困率、促成國會通過基建法案等。不過，他也承認從特朗普手中接過總統職位以來曾有過失誤，稱這是“充滿挑戰的一年”。CNN評論説，拜登試圖在演講中傳遞“積極樂觀”的精神。他稱，“這個國家最好的日子仍在前頭，而不是後面”。
“美國人在問自己：我們比一年前過得更好嗎？”里根首席演講撰稿人肯內斯·卡奇吉安在《華爾街日報》刊文説，10個美國人中僅有4個人認可拜登的工作表現，這位總統也處於國會支持的崩潰邊緣。
“美國之音”評論稱，拜登舉行新聞發佈會正值他政策議程的兩個關鍵部分在國會停滯不前。自去年9月美國從阿富汗撤軍以來，拜登的民調支持率一直在略高於40%的水平徘徊。昆尼皮亞克大學上週發佈的一項民調顯示，拜登的支持率僅為33%。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報道説，當被問及越來越多美國人對他的工作表現不滿時，拜登以藐視的口吻回應説：“我不相信民調。”
拜登在演講中升級了他的黨派言論，將政策議程停滯歸咎於共和黨人。“我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華盛頓郵報》評論説，在似乎經過精心策劃的信息中，拜登反覆指責共和黨人，稱他們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確保拜登一事無成。這一尖鋭的批評與他在總統競選期間的言論發生重大轉變，當時他説如果自己上台，黨派僵局就會緩解。
美國眾議院共和黨會議主席斯蒂芬尼克和眾院少數黨黨鞭斯卡利斯19日在拜登的新聞發佈會前搶先開炮，批評拜登上台以來“一整年都是危機”。保守派媒體《紐約郵報》則對拜登指責共和黨反唇相譏，稱拜登的新聞發佈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外交，又是拿中俄説事
拜登在演講中沒有提到中國，但在提問環節，他被問到“現在是否是時候取消對華關税”。對此，拜登稱“尚不確定”，美國貿易代表戴琪正在處理這方面工作，“我們還沒有到那一步”。彭博社評論説，儘管商界人士敦促他減少對華關税，拜登依然堅稱自己沒做好這種準備。數據顯示，2021年中國對美貿易順差達到創紀錄水平，這在很大程度上緣於疫情引發的美國人對中國商品的需求。但拜登承諾的新中國戰略（原定於去年年底公佈）被推遲，截至目前，他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特朗普政府的政策。
“中方始終認為，取消加徵關税有利於中國，有利於美國，有利於世界。”中國商務部新聞發言人束珏婷20日就拜登的表態回應稱，特別是在當前通脹形勢下，取消加徵關税符合中美兩國消費者和生產者的根本利益，有利於世界經濟恢復。美國市場觀察網説，美中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是一個教科書式的例子，説明美國是如何創造槓桿、失去槓桿、得過且過，最終落得更糟的結局。
拜登在新冠病毒溯源問題上再次指責中國“不透明”。在回答“上任後美國是否更團結”的問題時，他也拿中國説事，扯上獨裁和民主之爭。俄羅斯衞星新聞網評論稱，過去一年，拜登一再聲稱與中國的競爭是美國外交政策面臨的最大挑戰。他在對華關係上的表現乏善可陳，最大進展是確立了對華“全面競爭”的整體框架，聯合盟友一起抗衡中國。這種“新冷戰”思維不僅無益於改善中美關係，更不利於解決美國內部問題。
據俄羅斯衞星通訊社報道，拜登的新聞發佈會中大部分國際方面的問題都與俄羅斯有關。24名記者中有5人問及俄羅斯，且每人都提了好幾個問題。拜登認為俄羅斯“會入侵烏克蘭”，他警告俄羅斯將因此付出沉重的經濟代價和人員損失。他同時表示，與普京之間的溝通不存在問題，仍有可能通過會談化解烏克蘭僵局。
不過，更多西方媒體都將拜登的另一表態寫進大標題。CNN報道説，拜登承認，北約內部在如何應對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小幅入侵”問題上存在分歧。“基輔震驚了。”一名烏克蘭官員説，以前從來沒有從美國政府那裏聽到區分何種程度“入侵”的説法，“這是給普京開綠燈”。白宮新聞秘書普薩基迅速出面滅火稱，俄羅斯在烏任何行動都將面臨“嚴厲”報復。
“每天都能聽到威脅俄羅斯的言論，從專家到最高級別的國家元首都有。”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20日表示，這樣的聲明無助於緩和局勢，並可能使烏克蘭當局頭腦發熱，以武力解決所謂的頓巴斯問題，從而引發內戰。俄外交部發言人扎哈羅娃則批評那些就“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提問，卻好像從未聽説過北約東擴的美媒記者，“失職行為形同犯罪”。
5個問題將定義拜登的第二年
德國《柏林日報》稱，相比外交上遏制中國和俄羅斯，未來對於拜登更重要的是解決內政民生問題。德國《商報》認為，5個問題將定義拜登執政的第二年：1，外交政策上，與俄羅斯談判失敗，將導致拜登作為國際危機管理者的聲譽遭受巨大損害；2，跨大西洋關係與“北溪-2”的煩惱，他難以避免得罪共和黨或者德國；3，疫情大流行，拜登必須儘早給出積極答案；4，通貨膨脹和政治僵局；5，脆弱的民主和一個正變得更激進的國家。
俄羅斯《生意人報》評論説，許多記者在聽到拜登的演講時感到似曾相識，其將所有失敗、媒體偏見、不可靠的民意調查和疫情都歸咎於前任。鑑於他大肆自誇政府的努力，並僅將失敗視為外部因素，因此不應期望拜登在總統任期第二年的政策會發生重大變化。
“2022：拜登的危險之年。”《金融時報》以此為題評論説，如果就像民調顯示的那樣，民主黨將在今年11月失去對國會的控制權，那麼，拜登將面臨一場大清算。這將為拜登和特朗普在2024年大選中再次對決搭好舞台。共和黨人已經明確表示，他們將利用重新獲得的權力來阻止拜登已經在進行的議程。而且，他們可能忍不住想要做得更多。
不論總統是誰，他（她）能治癒這個看起來越來越難以管理的破碎國度嗎? 對於這個問題，BBC稱，拜登競選活動的核心主題之一是讓憤怒和分裂的國家恢復團結，然而一年過去，這種呼籲聽起來更像是不可思議的想法。美國似乎捲入了一場永遠的“內部戰爭”。▲
●本報駐美國、德國特約記者 李 準 青 木 ●本報特約記者 陳 欣 柳玉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