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內瓦是瑞士第二大城市,許多國際機構雲集於此。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國際聯盟的總部就設立在日內瓦。之後,更多國際組織開始入駐日內瓦,包括國際議會聯盟、國際標準化組織等。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聯合國建立並取代了國際聯盟,將大量機構留在了日內瓦,其中包括世界衞生組織、世界人權組織、難民署、產權組織等,以緩解紐約總部大樓的壓力。併入聯合國的一些機構,如國際電信聯盟,也從巴黎遷往日內瓦。久而久之,這座城市成為一種和平、中立、無國界的象徵。
每個會議室不亞於一個博物館
數年前在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實習時,我的工作地點就在日內瓦著名的萬國宮。萬國宮坐落於阿麗亞娜公園內,佔地面積為2.5平方公里,其規模遠超白金漢宮,在歐洲宮殿中位居前列。萬國宮是舉行重要國際會議的中心,主體建築呈“品”字形,從大門安檢處到主樓,就要走上20多分鐘。乳白色的建築大樓與修剪精緻的綠色草坪相得益彰。大樓的正對面是碧藍的日內瓦湖,再遠處是俊美的阿爾卑斯山脈,開闊秀麗的風景常常讓人忘記會議中的國際爭鋒。
與穩重統一的建築外觀不同,萬國宮的室內裝飾由各國承包,極具特色。每個會議室不亞於一個博物館,裝潢材料有來自意大利的石灰、法國的大理石等,內飾有來自菲律賓的粽麻地毯,來自各國名家創作的油畫更是數不勝數。從這個意義上説,萬國宮是名副其實的“萬國”宮,也是一個世界文化大觀園。
聯合國的各個成員國如今仍保持着向聯合國贈送藝術品的習慣。萬國宮的藏品近萬件,涵蓋了聯合國80多個成員國及世界著名藝術家的作品。作品種類繁多,主要包括雕塑、壁畫、油畫、水彩畫等;作品流派紛呈,從古典主義到超現實主義不一而足;選用的材料從油料、水彩、玻璃、真絲到磚石、鐵釘無所不包。值得一提的是,萬國宮有5件中國贈送的藝術品,其中最為出名的是中國政府在1984年贈送給聯合國的“天壇”羊毛掛毯。掛毯長3.65米,寬2.75米。無論從什麼角度看,天壇的大門總是朝向觀看者。
萬國宮內被稱為“最美會議廳”的第二十號會議廳,主要用來商討人權問題。會議廳由西班牙資助裝修,巨型天花板的面積達1400平方米,共用了3.5萬公斤的顏料繪製圖案,設計者是西班牙藝術家米格爾·巴塞洛,他以“洞”和“海”作為主題創作。巴塞洛認為,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凸起,代表世界上不同的民族和羣落,人們在這個會議室的不同地方觀察這個屋頂時,都會得到不同的感受。
第二十號會議廳。 新華社 發
除了靜態美,萬國宮還有令人欣喜的動態美。從一樓餐廳透過玻璃牆往外看,我經常可以看到兩三隻孔雀在草坪上悠閒地徘徊。工作人員告訴我,它們可不是一般的孔雀。萬國宮的建立之地是Revilliod de Rive家族遺贈給日內瓦政府的阿麗亞娜公園。當時確定要在公園內建造萬國宮時,這個家族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讓這些孔雀在公園內自由活動。如今,它們已經成為萬國宮內一道獨特的風景。
冬季的萬國宮內,還可以看到羊羣。每年冬天,萬國宮都會開放一定的區域讓農民圈養羊羣,既餵飽了羊羣,又維護了草坪。這秉持了聯合國倡導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尊重生物多樣性的理念。
珍藏了16世紀以來的珍品
在日內瓦實習期間,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有百達翡麗博物館。日內瓦是世界鐘錶之都,製表文化沉澱深厚。百達翡麗博物館是世界鐘錶愛好者熱衷於打卡的景點之一,展示了這家鐘錶製造商自16世紀以來製作的各種古董鐘錶,包括懷錶、腕錶、圓頂座鐘和座鐘等。
那裏展示的鐘表展品種類豐富,每枚都獨一無二。產品所呈現的雕刻、大明火掐絲琺琅、微繪琺琅、交錯飾紋、寶石鑲嵌和裁切小木塊細工鑲嵌等工藝難度令人歎為觀止。其中,最為精湛的當數手工雕刻這種歷史最悠久的裝飾技藝。這種工藝屬於日內瓦的一大專長領域,在18世紀末,就有超過200名雕刻工藝師在當地工作,發展了這門技藝。工藝師們發揮所長,以此潤飾懷錶錶殼,或是襯托其他工藝造成的圖案裝飾。此外,手工雕刻也是金屬鑲嵌古法的其中一環,工藝師會把色調分明的金質飾條逐一嵌進所需裝飾表面。
在20世紀70年代到20世紀80年代,全球鐘錶業變革,對精工潤飾的需求不如從前,不少傳承已久的技藝瀕臨式微。當時,這間鐘錶製造商動用了自身的資源,保護這些寶貴的技藝,並在微繪琺琅工藝領域為之注入新活力。
參觀時,我才真正感受到製表藝術的精妙。製造於各個時期的美輪美奐的鐘表,內部都有精密複雜的齒輪結構,外部則有絕美精緻的珠寶裝飾,難以想象當年的工匠如何在那麼小巧的表面上繪製出那麼細緻華美的圖案。在那裏,人們看到的也許不僅僅是精湛的工藝,更是對極致的追求。
誤以為這裏是一個大公園
日內瓦還以優質的高等教育資源著稱於世。日內瓦大學歷史悠久,在世界上享有盛譽。在瑞士,它是除蘇黎世大學外學生人數最多的大學。即便學生數量多,步入校園便能感受到古老靜謐的學院氛圍。無論是在教學大樓內還是校園小徑,都不會有任何喧囂。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日內瓦大學的校園呈開放式,沒有正式的大門,也沒有明晰的圍欄界線,匆匆走過的遊人或許會誤以為這裏是一個寧靜的大公園。放眼望去,是綠樹成蔭、芳草萋萋的景象,年輕人席地而坐,三五成羣地討論交流,洋溢着青春的色彩。漫步校園內,我被散落在草坪上的古銀杏和橡樹的果子所吸引,同樣被吸引的還有可愛的小松鼠。教學樓外圍的地面上,還畫有大型的國際象棋棋盤和棋子,平時總有人在那裏對弈。校內球類運動和溜冰的場地也對周邊居民開放。
來到日內瓦大學參觀,人們都會一睹“宗教改革紀念碑”的真容。它是一面有着4尊5米多高雕塑的牆體,自左至右分別雕刻着泰奧多爾·德貝茲(法籍新教神學家)、約翰·加爾文(法國著名的宗教改革家、神學家)、威廉·法瑞爾(日內瓦宗教改革家)和約翰·諾克斯(蘇格蘭神父、宗教改革領導人)的像。之所以有這個“紀念碑”,主要是因為日內瓦大學的前身是一所神學院,其下設的神學院與醫學院在歐洲宗教改革期間獲得了廣泛聲譽。如今,日內瓦大學在國際研究領域和翻譯領域也享有盛譽,這與這座城市的文化和政治屬性有着密切的關係。
日內瓦大學的聲光秀。 新華社 發
回想起在日內瓦度過的日子,無論是在萬國宮,還是在日內瓦湖邊,抑或是在日內瓦大學內,每一處都有着讓人心靈獲得平靜與治癒的力量,令人久久回味。
(作者單位:上海外國語大學高級翻譯學院)
欄目主編:伍斌 曹靜 文字編輯:吳越 題圖來源:新華社
來源:作者:徐琦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