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檔鄉醫堅守鄉村25年 老父親也曾是村裏赤腳醫生

新京報訊（記者 李傲）“鄉村醫生一干就是25年，今年更讓我們體會到了身為鄉醫的責任感。”王印夫妻倆是黑龍江省望奎縣先鋒鎮先鋒村衞生室的兩名鄉醫，今年一直工作在防疫一線的他們，核酸檢測、體温測量是春節期間的基本工作。王印對現在的生活比較滿意，但對退休後的生活很是擔憂，他表示退休補助過少是個問題，而沒有人可接班工作更為頭疼。“希望可以更加完善鄉村醫生這方面的政策，提高待遇，吸引更多的人投身在這裏。”

鄉醫王印也參與了家鄉的抗疫工作。受訪者供圖

負責兩千多人健康管理 參與防疫工作

王印和王冬輝同歲，都是49週歲，今年也是倆人在先鋒鎮先鋒村衞生室乾的第25個年頭。原本4個人的衞生室，如今就剩下他們倆了，王印説，另外兩個村醫都退休了，目前也沒有新人來。清閒的時候王印可以下地乾乾農活，但忙起來，也要起早貪黑，“我們的衞生室在鎮裏面，所以鎮裏的人也歸我們村的衞生室，加一起我們要負責2300多人的健康管理。”

王冬輝介紹，一年下來，他們主要負責對常住居民進行一年一次的體檢工作，還要對65歲老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做評估。除此之外，對患有慢性疾病的，如高血壓、糖尿病、精神病的患者進行每個季度的隨訪等等。另外，還要記錄村裏這2300人的健康檔案。

“隨訪的時候就沒有下班的點兒了，在農村，很多人都在地裏幹農活，白天去家裏沒人，我們只能晚上上家看病，回去還要進行記錄。把這些活兒都幹完，就不知道幾點了。”王冬輝説道。

王冬輝到村民家給小病患問診。受訪者供圖

今年由於疫情原因，這對鄉醫夫婦還承擔起了本地區的核酸檢測和測量體温工作。“我們縣一度是疫情高風險地區，今年年初就非常緊張，當時縣裏調來了幾組人，加上我和我愛人，一個上午就完成鎮裏所有人的核酸檢測。”王印表示。

那個時候，裏三層外三層的防護服穿在身上也沒能抵擋住風寒，在東北零下20℃的氣温下，王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那時真緊張，時間緊張，上午測完，下午就要拿去檢驗，我們必須要爭分奪秒。”

工作時沒什麼感覺，到了快結束時，王印才發覺一雙手已經凍僵到不聽使喚了，“因為穿着防護服不能隨時脱掉，所以再冷我們也要忍着不喝水，儘量避免去廁所。”對於工作流程，王冬輝稱，雖然是新學的，但是接觸後發現也不難。關於防疫的工作，王印早在2019年就接觸過，“2003年非典，也是全民搞防疫，家家户户都要做。而且我們村醫也要進行預防疾病的宣傳，除了加了核酸檢測這一項，其他的工作跟之前差不多。”

據介紹，今年春節期間，從外地返鄉人員共有50多人，除了做核酸檢測之外，每天還要對他們進行健康監測。“他們大多都要在家自我隔離，這段時間，我們也不能上門測體温。回來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加了微信，之後每天都會視頻看返鄉人員測體温的情況。”王冬輝稱，這也是更有效的工作方式，“不親眼看不能放心，這樣做不了假。”萬幸的是，村裏無人感染新冠肺炎，這也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如今望奎縣在半個月前已變為低風險地區，但當地的防疫工作並沒有結束。王冬輝表示，現在他們每週還要對鎮裏、村裏服務行業的人員定時進行核酸檢測，“比如像是超市，我們會上門做核酸，這樣也是儘量確保大家的健康。”每天，他們還會入户到返鄉人員家裏進行體温監測。“每家的距離也不近，一天可能要跑好幾家，我們只能開車去，但這些費用都是我們自己來承擔。”

希望提升待遇薪資 吸引人才進村

説起費用來，也是鄉村醫生繞不開的話題，尤其近兩年來，薪酬也是大家都比較關心的問題。王印説，他們每個季度有5000元的補助，但是沒有工資，“主要就是靠國家給的補助，除了這些，公共衞生健康檔案每管理一個人還有10塊錢左右的補助。”這麼算下來他們夫妻倆每年的總收入6萬，但是要承擔衞生室所有的工作。

閒暇之餘，王印還會種種地，補貼家用，“我家有幾畝地，主要是種玉米，這個收入一年下來也有1萬塊錢。”對於現在的生活，王印表示還算滿意，“兒子已經上班了，家裏也沒什麼負擔，這些錢夠我們1年的開銷。”

但讓他擔憂的是退休之後的生活。“因為我們不在編制內，沒有退休工資，退休後每人的補助每個月只有500元。到時候歲數也大了，沒有能力下地幹活的了，單單靠這些錢，以後的生活真是沒有保障。”

鄉醫王冬輝到村民家出診。受訪者供圖

但對於走上鄉醫之路，王印表示不後悔，“我父親當年在村裏就是赤腳醫生，給村裏人看看頭疼腦熱的。我也是受父親的影響選擇了鄉村醫生這個行業。”當年，王印衞校畢業後就留在了村裏的衞生室，看到隔壁村的人趁着年輕紛紛轉行，王印説他也沒有動搖過，“這是一份可以幫助人的工作，對我來説意義不一樣。每次給大家看診或是隨訪後，村裏人都會拿着剛下的雞蛋，或是從地裏剛摘的蔬菜給我，讓我帶回去，心裏真的很暖，總能讓我想起父親當年行醫的時光。”

除了待遇問題，王印還有件頭疼的事，村裏現在就他們夫妻倆在衞生室工作，之後的接班成了難題，“年輕人不願意來，我55歲就退休了，也就6年的時間，之後可咋辦啊。”

其實，王印的兒子也是醫科大學畢業的，看着在縣醫院工作的兒子，王印也不忍讓他的才華埋沒在村裏這間小小的衞生室裏，“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志向，現在大家都會往醫療資源更好的城市工作，村裏的條件有限，也留不住人才。”春節期間，由於疫情關係，王印的兒子留在了抗疫一線，沒有回家過年，春節也沒有休息一天，“説來也巧，他在縣裏值守，我跟他媽在村裏值守，大家共同都在為防疫做工作，這更讓我體會到了作為鄉醫的責任感。”

王印也稱，現在他們鄉醫的待遇比父親那時候要好得多，國家在這方面也越來越規範了，但如果能夠更好地整合資源，為鄉村的公共衞生出台一些好的政策，引進人才，提高薪資待遇，公衞水平應該還會更進一步。

新京報記者 李傲

編輯 張樹婧 校對 李世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