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犬“虎子”的最後一個春運

1月30日晚21時許，哈齊高鐵松花江特大橋下，高鐵巡防員王洪彬帶着警犬虎子正在進行日常巡視，虎子突然停下腳步，遠處，一個人影正踩着積雪艱難迎面走來，虎子警醒地抬頭看了看，緊接着飛奔撲了過去。這個人是趙海濤，也是大慶工務段的巡防員，他是虎子在這大橋下的第一個夥伴。

哈齊高鐵是我國最北高寒高鐵，自2015年開通運營後，為了保障高鐵沿線的設備安全，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在沿線設置了78個巡防崗亭，每個崗亭配有三名巡防員和一條巡防犬守護高鐵安全。2015年，29歲的護路巡防員趙海濤和7歲的警犬虎子開始負責高鐵大橋下的巡查工作，每天要徒步行走32公里，負責高鐵防護網巡視和突發情況處置。

“虎子”曾是警犬，聰明敏捷，偵查能力強，哈齊高鐵開通時，從武警部隊退役來到了這裏。由於高鐵大橋位於沼澤地，四周荒無人煙，方圓幾十裏地都是大片的蘆葦地，小小的巡守崗亭就在其間，每天晚上只有一位巡防員值守，虎子的到來，讓巡防員有了好夥伴。

初見虎子時，趙海濤心裏直打怵，這緣於他兒時曾被狗咬過，正巧和虎子一個品種。但夜裏在荒野裏巡查，有一條狗跟着自己能壯膽，趙海濤咬着牙接納了虎子。趙海濤和虎子每天在荒無人煙的高鐵區段裏一走就是30多公里，晚上，回到崗亭，趙海濤簡單吃些東西，打開手機，給虎子看他剛出生的女兒，講當兵時的故事，通人性的虎子成了趙海濤最親密的戰友。

一年冬天，趙海濤接到通知，濱洲線哈齊提速線231公里400米處有一名女子攀上了護網。趙海濤和虎子趕到時，發現女子半個身子已經跨坐在護網上，同事正拽着她的腳陷入僵持。見女子説話語無倫次，神志不清，趙海濤輕聲給虎子下了命令，虎子心領神會，從側面飛奔而來，邊跑邊吼，女子稍一愣神，趙海濤和同事趁機將她拽了下來。最後，在警務人員的配合下，趙海濤和同事將該女子送回家。虎子的這次立功也讓它成為哈齊高鐵橋下護路巡防隊伍中的“名犬”。

2020年8月份，哈齊高鐵開通運營五週年，由於崗亭撤併調整，趙海濤不得不離開虎子調轉到其他崗亭工作。分別那天，趙海濤特意買了牛肉，一邊看着虎子狼吞虎嚥，一邊輕聲安慰老夥計，彷彿知道了趙海濤要離開，虎子也吃不下東西，只是呆呆地看着趙海濤嗚咽。

臨走時，趙海濤拿出自己買給虎子的項圈遞給王洪彬，這個虎子戴着能舒服些，出門時，趙海濤不敢回頭，就怕眼淚流出來。這時虎子一個箭步跟了上來，前爪搭在趙海濤手臂上，嘴巴張得老大，眼睛裏卻堆滿了委屈，趙海濤忍不住了，眼淚噼啪地掉了下來。趙海濤逃跑似的鑽進車裏離開，車輪捲起的煙塵裏，虎子對抗着王洪彬手裏的項圈繩，直立起身子一個勁兒地往趙海濤離開的方向躥着……

如今，14歲的虎子相當於人類75歲的高齡，雖然每天還會出去巡視，但是步伐卻緩慢許多，眼神也越發渾濁。7年來，虎子曾協助派出所抓捕過逃犯，護送過走失老人回家，發現過護網傾倒、高鐵附近油井泄漏和田地荒火等安全隱患，走過近8萬公里，相當於繞過地球兩圈。

今年春運過後，虎子即將退役，它將被人領養。工友們都捨不得這個夥伴，有人給它做了新犬窩，有人給它帶來了牛肉加餐。沒想到，趙海濤竟然會頂着大雪趕來，再陪虎子走上一程。這一趟巡視虎子很興奮，在雪地裏打着滾，搖着尾巴慢慢向趙海濤叫幾聲，像是邀請他加入遊戲一般。

“虎子，你的最後一個春運，我陪你一起度過。”巡守崗亭外，兩串腳印伴着哈齊高鐵的走向伸向遠方，一人一狗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無盡的雪野中。

（新聞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