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印度每年2萬主婦自殺,離婚率不到1%?這部電影點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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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印度家庭主婦,有兩組數據很值得玩味。
一是印度每年有2萬主婦絕望自殺(中國日報網報道)。
但另一邊,印度的離婚率不到1%(中國網報道),在印度人心中,普遍將婚姻當成一種神聖契約。
兩組數字對比之下令人詫異,雖然家庭主婦經常在印度電影中現身,但大多是配角,對這一羣體的描繪大多是蜻蜓點水。
直到今年,一部名為《耳光》的現實主義題材電影,揭開了印度家庭主婦的真面目,影片在印度本土上映後也引發了巨大反響。
整部電影的切入點非常小,小到我們看了之後還會問:至於嗎?
這個切入點就是一個耳光,沒錯,就是一個耳光。
海報上那個被打的女性,就是影片的主人公阿穆。
阿穆是一箇中產階級家庭主婦,年輕漂亮,住別墅,丈夫開奔馳,家裏還有個保姆。
這不是那種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生活嗎?
阿穆是不是每天只用當個富太太買買買就好了?
並不是。相反,她每天都有很多工作。
每天天剛亮,鬧鐘剛響一聲,她就火速起牀,開始收報紙、拿牛奶、做早餐、幫婆婆測血糖。
着急忙慌地弄完,七點鐘到了,牀頭的鬧鐘又響了,她又要去按掉鬧鐘喊老公起牀。
第二個鬧鐘的用處不是鬧醒阿穆的丈夫,他從來聽不見鬧鐘響,目的是提醒阿穆叫醒丈夫。
敢情兩個鬧鐘都是為阿穆設的。
接着,就是伺候丈夫洗漱吃飯。
來不及時,她就捧着一大摞東西跟在丈夫後面,一件件地遞給他:
公文包、便當、錢包、咖啡、鑰匙,還要見縫插針地喂幾口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煎餅。
每天早上,阿穆都像是一隻陀螺,一直在轉來轉去。
不過她很享受這種生活,享受照顧丈夫的過程,所以她臉上總是帶着笑容,蹦蹦跳跳地像一隻小兔子。
當家庭主婦是她自己選擇的,沒有人逼迫她,她想要成為最好的家庭主婦。
所以,當丈夫把她當網管、維修工和秘書使喚時,她有一種滿足感,一種被需要的滿足感。
就像是在玩一個養成遊戲。
丈夫也很爭氣,身居要職,工作努力,一旦升職成功,就會舉家搬到紐約的富人區。
阿穆一直都在幻想,到了紐約之後,一定要換一個有着藍色大門的房子。
阿穆這隻陀螺,只有在教小侄女跳舞時才會停下來。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眼睛裏散發着光芒,不是衝刺般做家務的那種光芒,而是靠近理想、靠近熱愛時的那種光芒。
阿穆原先是一名出色的舞蹈家,為了家庭她主動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在前半段,我們看不到阿穆有什麼家庭之外的活動,沒有逛街,沒有買買買,也沒什麼閨蜜好基友,每天都在畫着一個相同的圓。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到目前為止,阿穆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愛,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在犧牲什麼。
我愛你,所以當一名家庭主婦我也甘之如飴。而這種甘之如飴,被一記耳光打破了。
原本,阿穆丈夫以為自己得到了心心念唸的那個職位,馬上就要飛去大不列顛了,一開心就辦了個四十人的party。
阿穆自然也是非常開心,甚至在舞會上跳起了舞。
跳舞時的阿穆是發光的,是自由的,甚至可以説,只有這個時候,阿穆才是自己。
但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宴會進行到一半,阿穆的丈夫接了一個電話,説他可以去倫敦,但必須在一個白人手底下工作。
阿穆丈夫瘋了,他大聲質問着自己的頂頭上司,説話間兩人就推搡在了一起。
阿穆見狀,立馬跑過來試圖拉住像脱繮野馬一般的丈夫,沒料卻被他順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你看,老闆和老婆,明明老闆才是過分的那個,他只對老闆對嘴,卻對老婆動手。
是衝動嗎?那他扯着嗓子吼了半天怎麼沒見他給老闆一巴掌呢?
捱了一巴掌的阿穆愣住了。
在360度的環繞鏡頭中,我們看見旁人的目光看向阿穆,有熟視無睹的,有看熱鬧的,有關切的……
在他人的目光中,阿穆第一次認識到,她是作為某人的老婆而存在的,不是作為她自己。
世界從此顛倒。
像陀螺一般旋轉的阿穆彷彿被按了暫停鍵,良久,她聽見婆婆説了一句:“下樓吧,客人還在等呢。”
沒有關心,沒有安慰,只有“客人還在等呢”,彷彿這一巴掌扇了就扇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吧,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嗎?不就是一巴掌嗎?
真的是這樣嗎?
那一夜,阿穆躺在丈夫身邊沒有閤眼,早上鬧鐘沒叫自己就起來了。
同樣的鏡頭,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動作。
拿報紙、拿牛奶、做早餐、給婆婆量血壓……
不同的是,此時的阿穆像只泄了氣的皮球,動作慢吞吞,沒有氣力。
丈夫起來後,看到她這樣,沒有道歉,而是開啓了甩鍋三連:
一、我心煩,把火撒到你身上了。
二、在一個白人手底下幹活,別人會怎麼看我。
三、我為這份工作付出了這麼多,現在發現沒有人重視我。
每一點聽起來都很有道理,但每一點實際上都在找藉口。
心煩怎麼不衝老闆撒火?
你在乎別人怎麼看你,你又是怎麼看待你老婆的?
阿穆為你付出這麼多,你重視她了嗎?
何況,為一份工作打拼幾年就覺得受不了,阿穆可是把自己的一生放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卻沒有得到同樣的關注和關心。
阿穆在等丈夫一個道歉,一個真正認識到自己錯誤的道歉,但他卻自動翻了頁,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樣:
不就是一個耳光嗎?至於嗎?
丈夫覺得這事已經過去了,但這個下午他打開家門後,等待他的不是一如往常熱騰騰的飯菜,而是阿穆和她收拾好的行李箱。
“別鬧了好嗎,你太誇張了。”
阿穆走了,回自己爸媽家去了。
到家時,母親質問她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家。只有父親關切地看着自己的姑娘,張羅着給她做好吃的。
阿穆的父親是一個“男德標杆”,在其他人覺得阿穆是在小題大做時,只有他,選擇堅定地站在閨女這邊。
後來阿穆的丈夫來過一次,語氣緩和了不少,但言辭之間依舊覺得阿穆是在“鬧”,是在“作”。
他在乎家族榮譽,在乎自己的面子,在乎鄰居和親戚的看法,卻唯獨沒有關心過阿穆的感受,不肯好好道歉。
後面,他甚至開始氣急敗壞了起來。
“我會讓你回家的,不管用什麼手段。”
而他的手段,就是讓法院給阿穆發律師函。
在印度,妻子離家出走。男人可以根據這條“恢復夫妻同居權”讓妻子乖乖回來。
阿穆丈夫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毀掉這段婚姻。
在未來弟媳婦的幫助下,阿穆找到了全印度最有名的女權律師。
而這名同樣身為女性的律師,起初依舊認為阿穆僅僅是因為一個耳光。
婆婆對她説:“女人必須學會容忍”。
媽媽對她説:“女人必須以家庭為重。”
丈夫説:“你不要再鬧了。”
為了一個巴掌離婚是衝動的,但當那一記耳光打下來時,阿穆徹底清醒了。
自己原本以為的那些幸福,同樣在毀掉自己。
她想學開車,丈夫讓她先學會做煎餅。
她熱愛跳舞,為了家庭只能放棄。
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喜歡的顏色到底是不是藍色。
她為丈夫為家庭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最後卻成了一個可以被扇耳光的女人。
問題不是那個耳光,而是阿穆的付出不僅沒有被看到,還被視為理所當然。
從來如此,便對嗎?
片中的妻子們,無一不是在為丈夫做着妥協。
阿穆婆婆和丈夫分居了,阿穆的母親放棄了唱歌迴歸了家庭,女律師忍受着丈夫無時不刻的打壓和輕視……
唯一一個珍視女性的男人,卻是阿穆小姑子的亡夫。
我們不是看不見,我們是太習以為常了,以至於忘記了這些瑣碎的家務事需要耗費多少精力。
後來,阿穆的丈夫終於意識到僅是早上沏一壺茶就能讓人崩潰發飆、給母親測血壓也是一個生死攸關的技術活、每天早晨杯子裏的咖啡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衝合適的……
等到我們真正親身去做時,才能意識到這一切的辛苦。
片尾,離婚的阿穆終於恢復了活力,肚子裏的孩子也即將呱呱墜地。
我們相信,如果這是個女孩,阿穆會教她,長大後不要為丈夫或是家庭失去自我。
如果是個男孩,阿穆會告訴他,不可以打女人,要尊重女性。
長久以來,我們都忽視或無視了家庭主婦的“高風險”性。
不受法律保護,不受社會認同,唯一的保障是丈夫的良知。
勞動無法被量化,沒有工資和五險一金,沒有任何的保障。一旦被丈夫踢開,那麼家庭主婦們就沒有任何的“safe net”(安全網)。
如果説工人是在被資本家壓榨,那麼價值沒有得到應有肯定的家庭主婦們就是在被家庭壓榨,並且是“理所應當”的壓榨。
《耳光》的意義就在於,它讓我們看到了女性的困境,這種困境不僅是有形的,也是無形的。
除了我們所知的強姦、猥褻和家庭暴力,女性無時不刻不在承受着那些“理所應當”和“從來如此”的偏見、歧視和壓迫。
影片將這種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傷害,具體化到了“家庭主婦”這一充滿爭議的身份上,令我們開始往更深處去反思女性的困境。
我們習慣於挖苦印度的風氣習俗、骯髒亂象,但在這件事上,我們真沒有資格去嘲諷。
如果想要徹底地改變,就要從一個耳光、一個偏見開始反抗,只有這樣,女性才能最大意義上接近平等。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童云溪
原創丨文章著作權:皮皮電影(ppdian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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