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平凡與偉大|一畝三分地

由 宿秀榮 發佈於 綜合

勞動人民都有一畝三分地。我的“一畝三分地”,就是閣樓後面的露台,我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小慶農家田園。

不到三十平方的它,分兩個區域,耕耘區和休閒區。耕耘區,不過三個一模一樣的木製花箱,還有積攢了幾年的各式各樣的花盆,花盆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方有圓;瓦盆、釉盆、瓷盆、紫砂泥盆,還有塑料盆。三個木製花箱自成一排,靠隔壁小秦家的露台一側,分別種了兩壟韭菜,兩棵西紅柿,一箱花生。兩個大紫砂泥盆佔據了耕耘區的東側,分別種了一棵藍莓樹,一棵枇杷樹,其他花盆或圍在木箱附近,或靠在紫砂泥盆周圍。花盆裏,茉莉花、喇叭花、小西紅柿、小辣椒、茄子、紫茄子(野果嫣油)……隨心所欲地種栽。

以前,農田裏,老農在田間地頭常蓋有簡易棚,一作納涼休息或午飯場所,那時候交通不便利,勞力們在田間地頭就地午餐;二作看護,特別是瓜果成熟季節,用於防範那些順藤摸瓜的閒人和不知趣的野獸。可是你這彈丸之地,怎麼也配置休閒區?自稱也有兩種功能:自娛自樂休閒,勞累之時休息。

一張大理石台面桌子,一個懶人逍遙椅,兩個馬紮,一個時常裝滿水的水桶,這就是休閒區的傢什。一分耕耘,真不是為了自力更生,老伴戲謔道:你種的這些,不夠工錢,不夠塞牙縫。全盤否定。可是茉莉花香和五彩斑斕喇叭花,也惹得孩子們歡呼雀躍;紅色的西紅柿和絳紫色嫣油,他們偶爾打個牙祭,也美滋滋的;紅根韭菜炒雞蛋,兒時記憶中的香氣四溢,盈滿每個房間。

翻土、栽種、施肥、澆水、搭架……人言桑榆非晚,可是一陣子下來,真的想坐下來歇一會兒。如果娃們再來幫個“忙”,那就更想躺在逍遙椅上啦,可是往往也被娃們佔領了,只好坐在馬紮上,故作鎮靜品茗啦。

彈丸之地,尚且如此,父母原來的四五畝地,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好在,他們聽我之言,土地全部外包。自從父親因腿病做過手術拄起枴杖後,老麥場的三分蔬菜地也讓別人栽種了。

一天,帶娃們去鄌郚鎮樂器展廳遊覽,離老家不到二十里路。幾近中午,問娃們:願意去太爺爺家嗎?異口同聲。既然沒有提前給父母打電話,便在鎮上熟食店買了幾樣菜,直奔老家。

鐵將軍把門,父母去哪兒了呢?往常,他們一般窩在家裏,或炒菜或收拾室內屋外,盼着孩子們的到來。剛要打電話,鄰居於嬸出來了:你爺孃好像在麥場菜地裏。老麥場菜地不是轉給別人了嗎?

果不其然,母親蹲在地上除草,父親拄着枴杖給芸豆搭架。看見我們後,驚喜中與娃們打招呼,眼神不敢與我對視,彷彿做了虧心事。“走,回家吃飯。”母親將手向自己衣服上蹭蹭,拉着倆娃的手。

“幹完再吃吧。”我知道父親的性格,手中的活不告一段落,吃飯都不香。

“先吃飯吧。”父親態度大變:“這些活,耍着幹,不急。”

這時,娃們掙開母親的手,跑進菜地裏:“我也幹,我也幹。”他們頭一次見過這場面。於是,都下了手,當然,夫人(在父母面前,不敢稱其老伴)更多的是照看倆娃,不幫倒忙就行。

多少年了,又見父母依舊嫺熟地操作着,不過動作明顯慢了很多。彷彿又回到了以前跟着父母學營生的歲月,不過多了娃們歡喜的稚音。此情此景,他們揹着我們經營着這一畝三分地,我怎麼會埋怨呢?我自己不也在露台上尋覓着這般的鄉土氣息,何況他們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或許在眼前,或許在心中,又或許在逐漸模糊的記憶裏。

有的是千畝肥沃的黑土地,有的是一望無垠而點綴着綠色的沙丘;有的是汪洋大海的彼岸,有的是一池靜靜的湖水;有的是一個集團公司,有的是一個小小的店鋪;有的是平凡崗位上的堅持,有的是一本書、一支筆……

守着一畝三分地,不管是希望,還是遺憾;不管是平庸,還是非凡;不管是安靜,還是澎湃……都是刻骨銘心的寄託。

耕耘,也許不只是為了追逐碩果累累的收穫,何嘗不是為了追逐孜孜不倦的執着和埋在心底的夢想呢?

壹點號 小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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