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福奇:敢與特朗普唱反調的“網紅”

安東尼·福奇:敢與特朗普唱反調的“網紅”

安東尼·福奇,一位醫生和公共衞生專家,竟然在新冠疫情期間不斷與特朗普唱反調。他的叛逆之舉不僅沒有被懲罰,反而還得到78%的美國人的信任,連特朗普都要從他身上“蹭熱點”。

安東尼·福奇:敢與特朗普唱反調的“網紅”

福奇和特朗普共同參加白宮疫情簡報會。

特朗普羨慕嫉妒恨

今年1月底,福奇加入白宮冠狀病毒應對工作組,他是美國公眾《應對新冠疫情行動指南》的重要推動者。由此,他登上各種熱門網站的熱搜榜,成為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的“網紅”。

他的頭像被印在運動衫、長筒襪和馬克杯上,美國網民還發起投票,要求提名福奇入選《人物》雜誌“在世最性感男人”。電影明星布拉德·皮特也在“週六夜現場”節目中扮演福奇,並感謝他為美國做出的貢獻。

美國昆尼皮亞克大學一項全國性調查顯示,78%的美國人認可他的表現。《洛杉磯時報》文章道出美國民眾青睞福奇的原因:福奇是大眾需要的道出疫情真相的人,他不會為了自我安慰而不尊重事實或否認科學。

然而對於為自己連任而急需重啓經濟的特朗普而言,福奇顯然是塊絆腳石,而且福奇還總跟大老闆唱反調。當特朗普稱抗瘧疾藥物氯喹和羥氯喹治療新冠肺炎早期試驗結果“非常令人鼓舞”時,福奇表示,“沒有有力證據”顯示其可以有效治療新冠肺炎;特朗普表示距離新冠疫苗面世已很接近,而福奇一直稱,疫苗大規模應用很可能要“一年至一年半時間”;白宮堅稱新冠檢測試劑盒充足,但福奇坦言“美國目前的檢測能力尚不能滿足需求”。

安東尼·福奇:敢與特朗普唱反調的“網紅”

福奇在家中以視頻會議的方式參加國會聽證會。

3月20日人們還在白宮疫情簡報會上看到滑稽一幕——當特朗普發言時,站在總統身後的福奇竟然忍不住偷笑起來。

不少美國人為福奇敢於“唱反調”捏把汗。3月23日,福奇缺席白宮疫情通報會,在社交媒體上迅速引發猜測,公眾在推特上發起“福奇去哪兒了”“讓安東尼説話”等熱門標籤。第二天,特朗普公開回應,稱自己與福奇“相處融洽”,並對福奇加以讚賞,這才讓不少民眾“鬆了口氣”。

特朗普對福奇的讚賞有些言不由衷。很快,當他發現福奇的支持率遠遠超過他時馬上就酸了。據美國《國會山報》7月28日報道,特朗普在白宮發佈會上説,“他有這麼高的支持率,那為什麼我及聯邦政府在新冠問題上沒有很高的支持率呢?記住,他是在為本屆政府工作。他與我們並肩作戰。我們本可以去找其他人,不一定非得是福奇博士。”他還説,“沒有人喜歡我。那隻能是我性格方面的原因了。就這樣吧。”

滿滿負能量獲好評

“不斷有人問我:‘你認為9月或11月,會有第二波病毒嗎?’我們甚至還沒有走出第一波病毒。我們完全陷入了第一波病毒當中。”“如果所有的實驗疫苗在後期臨牀試驗中都證明有效,那麼到2021年4月才可能有足夠的疫苗為普通人羣接種。”

公開發言中,滿滿負能量的福奇卻又都被證明判斷準確,這似乎讓特朗普很惱火。很快,白宮發動攻擊,負責公關事務的副幕僚長丹·斯加維諾分享了一幅福奇的漫畫,畫中的福奇被描繪成了一隻水龍頭,在向美國經濟傾倒冷水,然後讓那些水流入下水道。特朗普指責福奇犯了很多錯誤:“福奇的投球臂(指他有一次為棒球比賽開球)實際上比他的預測要準確得多。”

一些美國媒體報道,福奇已被一些極右翼分子和陰謀論者盯上,面臨的安全風險加大,甚至受到死亡威脅。在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採訪時,福奇説:“我已經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沒有誰能阻擋福奇説真話。9月26日,白宮玫瑰園舉行了大法官提名儀式。包括特朗普在內的30多人在參加這場活動後感染新冠病毒。福奇毫不客氣地指出:“我認為數據説明了一切。白宮出現了超級傳播事件,當時情況是,人們聚在一起且沒有佩戴口罩。”佩戴口罩是白宮發佈的美國公眾《應對新冠疫情行動指南》中所特別強調的。

安東尼·福奇:敢與特朗普唱反調的“網紅”

福奇在參議院作證,他警告説,如果美國的新冠疫情形勢得不到逆轉,全美將有可能每天增加10萬病例。

10月,特朗普競選團隊找到了“消費”福奇的方法。一則宣傳特朗普應對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廣告引用了福奇一段讚美的話。然而,視頻被扯掉了上下文,使它看起來是在讚美特朗普,實際上福奇是在稱讚新冠病毒工作小組。

對此,福奇立即發表一份聲明,“在我近50年的公共服務生涯中,我從未公開支持過任何政治候選人。那些共和黨競選廣告中出自我的言論並沒有得到我的允許,而且被斷章取義了。”福奇還警告稱,如果自己再出現在競選廣告中,可會對特朗普團隊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福奇説,“他們違揹我的意願做這件事,實際上是在騷擾我。”

對此,特朗普淡淡地説:“福奇是民主黨人。”他希望將話題轉向黨派之爭。

少年經歷立志科學

人們好奇,美國人最信任的福奇是如何成長的。《華盛頓郵報》一篇文章似乎給出了線索。福奇於1940年出生於紐約布魯克林郊區一個意大利裔美國人家庭,父母經營一家藥房,福奇一家就住在樓上。

福奇的父親是一名藥劑師,母親和姐姐負責收銀。少年福奇像許多男孩一樣喜歡騎自行車,只不過他的自行車筐裏裝着為顧客開的藥。在開始治療病人之前,他老早就給他們送藥,如果幸運的話,還能掙點微不足道的小費。

正對着藥店的是聖伯納德教堂,這裏舉行彌撒和聖事,也舉行體育活動,對一個10歲的孩子來講,體育活動的誘惑力要大許多。加入這裏的教區籃球隊第一年,福奇斬獲一隻獎盃,之後,他繼續在曼哈頓上東區的裏吉斯高中打球。西奈山-紐約大學醫護系統前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傑克·羅伊稱:“關於福奇,你確實有必要知道,他身高5英尺7英寸(170釐米),卻是他所在高中的籃球隊隊長。”

後來,家族生意和神父的勸告吸引他去從事醫藥行業。他在聖十字學院上了醫學預科,但被招入了一個他所稱的“奇怪項目”,該項目將典型的醫學訓練與希臘經典融為一體 :“ 哲學、心理學、倫理學、認識論。”學院教會了福奇如何理解人的身體,也教會了他如何思考人生價值。

然後是康奈爾大學醫學院。入學前的一個夏天,福奇在曼哈頓的一個建築隊工作,這個建築隊負責建設這所研究生院位於曼哈頓的新圖書館。“我記得,我們過去常常閒逛,吃三明治,喝蘇打水。有一天的午餐時間,我走進了那裏的禮堂。”他頭戴安全帽,身上沾着水泥和灰泥。沒多久,一名保安來了,要他離開,因為他的工作靴弄髒了地板。

1966年畢業後,福奇正式步入醫生行列,成為紐約醫院- 康奈爾醫學中心的一名內科醫生。兩年後,他進入美國國家衞生研究院,成為美國國家過敏症和傳染病研究所臨牀研究實驗室的臨牀助理。自1984年起,福奇開始出任國家過敏症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他一直奮鬥在美國抗擊新發流行病的最前沿——從艾滋病、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徵(SARS)、甲型H1N1流感、中東呼吸綜合徵(MERS)、埃博拉,直到這次新冠病毒。

防治艾滋病立威信

上世紀80年代,抗擊艾滋病讓福奇成為當之無愧的明星。1981年夏,福奇獲悉,洛杉磯有5名患者患上了罕見的肺炎。幾周後,他在一本醫學雜誌上讀到,紐約的一批患者和舊金山的一位患者得了一模一樣的病。

所有研究對象都是男性,所有男性都是同性戀者。福奇知道這不是巧合。與導師的建議相反,他將實驗室的關注重點轉移到了艾滋病上。1982年1月,福奇收治了他的第一位艾滋病患者。後來,他的大多數病人都活了下來。

艾滋病遠不只是醫學挑戰。40年前,很少有人公開談論一種通過性方式傳播、正在男同性戀社羣中肆虐的病毒。很多美國人寧願相信在街上與艾滋病人擦肩而過就會被傳染。還有些人將艾滋病視作上帝之賜:是對同性戀者、癮君子和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的懲罰。

除了美國普通民眾,美國的政客和醫學界的科學家等社會精英也避免與艾滋病有任何瓜葛,這部分源自對同性戀者和癮君子的歧視,這些人是艾滋病的主要致死對象。到1984年,福奇意識到,他終於有理由接受一份他曾竭力迴避的工作——國家過敏症和傳染病研究所所長。

那一年,全球艾滋病感染者增加最快,8年後,美國的艾滋病感染人數達到巔峯。自那之後,他才得以佔據一個足夠顯著的位置,獲得必要的資金和關注,以研究據他猜測“將主導該領域的新型疾病”。在1990年的舊金山國際艾滋病大會上,福奇支持允許感染者獲得仍在試驗中的藥物,當時媒體報道稱,這個國家見證了一位頂尖醫生在呼籲打破統轄傳染病防治領域幾十年的規則。

福奇意識到,他不僅要在治療艾滋病方面取得成績,還要喚醒全社會的關注和社會意識的改變。福奇開創了他眼下盡人皆知的策略:在一家又一家媒體機構露臉,直到公眾對他的現身幾乎形成了巴甫洛夫式的反應——這傢伙是這個國家的家庭醫生,他説的可能是對的。事實證明,福奇是對的。從里根開始的6任美國總統都仰賴福奇,從他那裏獲得公共衞生方面的建議,而福奇也成為美國人最信賴的人。

快評:反對意見何其珍貴

福奇讓特朗普羨慕嫉妒恨,但有理由相信,他的知名度並非一日之功。

從醫治艾滋病,到推動公共衞生政策改革,福奇一直站在主流社會的對立面,政治家和醫學同行都曾反對他。但福奇堅持站在科學的一邊,事實證明福奇是對的。

在新冠疫情期間,福奇又成了特朗普的反對者。人人知道特朗普想成為美國經濟的拉拉隊長,他一直對新冠疫情輕描淡寫,不免讓人懷疑,他並非為了美國人的生計,而是為了自己能在11月成功連任總統。但福奇不理會大老闆的小心思,也許福奇並非是反對特朗普這個人,他將這場危機僅僅理解為一個科學真理問題,即便特朗普很可能認為其大統領的權威受到挑戰。

除掉自己麾下的一個低級別的反對者,對於特朗普來説本是易如反掌。但當看到僅僅是福奇露面頻率降低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特朗普不敢走錯這步棋。應對新冠疫情的共識也有一個形成的過程。美國也有些人公開表示不喜歡他就新冠疫情所説的“減少聚集”等類似的話,認為這妨礙了行動自由,福奇和家人還收到了死亡威脅。但經過媒體報道,以及特朗普不遵守他自己參與制定的《應對新冠疫情行動指南》而感染新冠病毒等負面新聞不斷被報道和討論,人們逐漸形成共識,大家相信的不是福奇這個人,而是他所堅持的科學。

可以看到,從反對意見到成為主流意見,福奇遇到了不少障礙,但他最後成功了。這個成功並非只因他的堅韌,而是有賴於制度的保障。如果一上來就説福奇“造謠”,或者認為他冒犯了總統,要求他走人,那可以斷定,這並非是福奇一人的不幸。

馬特

編輯 韓哈哈

圖片支持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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