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宗友 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教授
近日，美國候任貿易代表戴琦在國會參議院任命聽證會上宣稱，關税是美國對外貿易、特別是對華貿易政策工具箱中的“合法工具”，並要求中國繼續履行與特朗普政府簽訂的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這一表態，似乎與拜登本人此前對特朗普對華關税政策的嚴厲批評形成反差，也似乎讓外界對拜登政府儘快結束美國對華關税戰與貿易戰的期待落空。
如何理解拜登團隊在對華關税問題上的表態?特別是，拜登政府為什麼不願意放棄對華“關税牌”?
首先，拜登團隊在關税問題上前後矛盾的表態，實際上反映出拜登政府在關税問題上的複雜心態。一方面，他們不認可特朗普對中國發起的關税戰與貿易戰，認為此舉極大損害了美國消費者和農民的利益，也無助於從根本上解決中美兩國存在的經貿“失衡”問題。但另一方面，無論是從談判策略考慮，還是從回應國內對華強硬派的立場出發，拜登團隊都不願意立即放棄特朗普政府已經加徵的關税，還要讓子彈繼續飛一會兒，獲得更多談判籌碼和國內支持。
其次，戴琦的表態也透露出拜登政府在關税問題上的真正立場。也就是，他們並不反對關税本身，只是反對特朗普不分青紅皂白地使用關税，並將關税視為解決中美經貿問題的唯一政策工具。只要符合美國經濟利益，拜登政府不會放棄關税這一政策工具，並且會將它與其他政策工具結合起來使用，綜合施策。
再次，拜登政府維持對華關税，可以為他們對華採用新的政策工具箱爭取輿論和時間。拜登團隊認為，特朗普的關税牌，並不好用，往往“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更明智的辦法是打規則牌。但規則制定需要時間，在此之前，需要繼續維持已加徵關税，爭取輿論支持。
最後，拜登政府不願意放棄關税牌，還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美國國內對自由貿易的立場正在發生變化。本世紀以來，隨着美國製造業外流加速，傳統制造業競爭力下降，藍領工人失業加劇，以及美國國內貧富差距迅速擴大，美國國內貿易保護主義思潮逐漸壯大，對全球化和自由貿易的質疑日益高漲。特朗普的上台，既是這一民意的反映，更加劇了這一民意。在此背景下，拜登政府制定對外經貿政策必須順應民意，不敢也不願意徹底放棄關税這一傳統的、帶有鮮明貿易保護主義色彩的政策工具箱。
中美經貿關係本質上是互利共贏的，兩國人民都從雙邊經貿關係中獲得了巨大收益。中美兩國存在的經貿問題，最終還是要靠對話、磋商與談判，逐漸彌合分歧，解決矛盾，達到雙贏。如果寄希望於施壓或“打牌”，不僅無助於問題的解決，還可能最終損害了自身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