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沉迷於單邊制裁的背後是美國的衰落”
“”9月22日,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48屆會議期間,中國、俄羅斯、委內瑞拉、伊朗、白俄羅斯、古巴、敍利亞、津巴布韋、尼加拉瓜、玻利維亞十國常駐團在日內瓦共同舉辦“單邊強制措施對實現發展權的負面影響”視頻邊會,討論美國等西方國家單邊強制措施嚴重侵犯人權問題,敦促美國等立即取消單邊強制措施。
△中國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和瑞士其他國際組織代表團官網截圖
同時召開的第76屆聯合國大會期間,伊朗、古巴、委內瑞拉等國領導人也紛紛在一般性辯論中發言,對美國在國際關係中大行霸權主義、新殖民主義、經濟脅迫等手段進行痛批。
△聯合國網站截圖。伊朗總統賽義德·易卜拉欣·萊希指出,制裁是“美國的戰爭方式”
美國媒體也接連發文梳理和檢討美國政府多年以來對他國實施的單邊制裁,並得出結論:美國現政府在本質上並無絲毫改變,而多年制裁不僅沒達到既定目的,反而暴露和加速了美國的衰落。
“濫用制裁源於美國的衰落”
塔夫茨大學弗萊徹法律和外交學院國際政治學教授丹尼爾·德雷茲納在最新一期《外交事務》上發表文章《制裁合眾國:經濟脅迫的濫用》(注:美國全稱為美利堅合眾國,此文將美國國名改為制裁合眾國),指出過去10年間,經濟制裁已成為美國幾乎所有外交問題的首選解決方案,然而這個方案根本不起作用。
△《外交事務》發表丹尼爾·德雷茲納的文章:《制裁合眾國:經濟脅迫的濫用》
德雷茲納在文中指出,在奧巴馬的第一個任期,美國政府平均每年對500家實體進行經濟制裁。這一數字在特朗普任期內幾乎翻倍。而拜登政府上任幾個月內,就對緬甸、尼加拉瓜和俄羅斯實施新的經濟制裁,而且對特朗普時期的經濟制裁措施並未做出任何重大改變。
對此,德雷茲納認為,再多的經濟制裁也不能解決問題。
他引用了2019年政府問責局的一項研究,該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即使是美國政府官員也不知道他們負責實施的制裁是否有效實現了美國的政策目標。美國針對伊朗、朝鮮和委內瑞拉的“極限施壓”,即使動用了全部經濟和外交力量,“制裁對象始終沒有做出讓步”。
事實證明,美國多年來對所謂敵人和對手特別是伊朗、古巴、委內瑞拉等弱小國家的制裁除了讓這些國家蒙受經濟損失和加劇它們的人道災難之外,沒有讓任何國家屈服。伊朗外交部發言人哈提卜扎德上個月在談到有關恢復履行伊朗核問題全面協議的相關談判時表示,美國對伊朗的制裁不會取得任何結果。
哈提卜扎德:“華盛頓必須知道,如果繼續對伊朗採取施壓政策,那麼美國除了面對伊朗的強硬抵抗之外,不會有任何結果。華盛頓應該基於目前的事實,改變其錯誤做法。”
更諷刺的是,狼狽逃出阿富汗的美國現在又想靠經濟制裁來切斷阿富汗的經濟命脈,干擾這個由它一手毀掉的國家的戰後重建,導致的現金短缺不僅嚴重影響普通民眾生活,也給阿富汗所有商業活動特別是小商户的經營帶來了巨大困難。阿富汗塔利班發言人蘇海爾·沙欣近日表示,新政府將採取一切可能的法律措施,以解除美國對阿央行的資產凍結。
△俄羅斯衞星網報道截圖
9月23日,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出席二十國集團(G20)阿富汗問題外長視頻會議時明確提出,針對阿富汗的經濟制裁必須停止。對阿富汗的各種單邊制裁或限制應予解除,阿富汗的外匯儲備不能當成對阿施加政治壓力的籌碼。
美國以為“經濟制裁”是“重塑其他國家”的低成本妙招,實際上,更多分析認為這是黔驢技窮的表現。德雷茲納繼《外交事務》後,又在《華盛頓郵報》發表題為《美國沉迷於經濟制裁》的文章,進一步指出,“事實是:美國對制裁的執着與其效力無關,而與其他事情有關,那就是:美國的衰落。德雷茲納説,美國不再是一個不受挑戰的超級大國,二十年的戰爭、經濟衰退、兩極分化和新冠疫情削弱了美國的實力。沮喪的美國總統箭袋裏的箭越來越少,因此他很快就會伸手去拿簡單、可用的工具——制裁。”
△《華盛頓郵報》報道截圖。
誠如所言,美國政客們天天掛在嘴邊的制裁早就不再起作用,甚至不再有威懾力。隨着軍事實力和外交影響力下降,美國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對別國頤指氣使,為所欲為。
“二級制裁”搬石頭砸了自己腳
濫用制裁不僅沒讓敵人屈服,還讓盟友越來越不滿。
英國“環法視野”(lexology)網站的文章認為,在後阿富汗時代“拜登主義”的引導下,美國準備進一步優先考慮將制裁“武器化”,但混亂的美國撤軍已經削弱了美國在全球秩序中的領導地位,也就限制了其經濟壓力戰術的有效性。
拜登在宣佈阿戰結束時宣稱“這是為了結束一個通過大規模軍事行動改造其他國家的時代”,但同時強調,“美國將繼續追求其外交政策目標,通過外交、經濟工具,並動員世界其他國家的支持”。換句話説,“拜登主義”認為更大程度地依賴經濟制裁是促進和保護美國海外利益的“低風險”和“低成本”方式。
△“環法視野”網站截圖。
事實上,拜登所謂從動武到制裁的轉變並非一樁划算的買賣,因為經濟制裁並不是“免費的”,“環法視野”網站文章指出,即使是在美國一方,制裁也只是將成本從政府轉移到被迫放棄合法商業活動的私人行為者身上。因此,美國企業間接地、通常也是非自願地補貼了美國的外交政策目標。
△“環法視野”網站截圖。
此外,美國的盟友也跟着倒黴:為了防止非美國公司填補制裁留下的經貿空白,美國實施了所謂的“二級制裁”,也就是強迫非美國公司也放棄與受制裁實體和個人進行被美國禁止的商業活動。如果外國公司不遵守規定,它們不僅會被切斷與美國市場的聯繫,還會被切斷與以美元計價的全球金融體系的聯繫——幾乎沒有公司願意承擔這種風險。美國的朋友和敵人都將“二級制裁”視為一種經濟脅迫和對國家主權的嚴重侵犯。
△“二級制裁”示意圖。美國製裁不僅管轄美國與目標國之間的經濟關係(“初級制裁”),還管轄第三國與目標國之間的關係(“二級制裁”)
在這方面,近日因潛艇合同違約事件感覺遭美國背叛的歐盟同樣是首當其衝的躺槍者。國際智庫“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2019年就針對美國頻繁的制裁行為發佈報告表示,美國對歐洲公司的潛在毀滅性制裁可能會在一夜之間到來,歐洲要迎接美國“二級制裁”的挑戰。
△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網站截圖,美國製裁歐洲公司的預估成本
簡言之,通過單邊實施“二級制裁”,美國選擇了脅迫而不是勸導。美國的這種高壓手段往往會在很大程度上削弱歐盟國家政府處理內政外交的能力,這自然會引起歐洲方面的高度反感,使西方大國之間的緊張局勢升級和加劇。這種對盟友利益的嚴重侵蝕,是美國單方面實施“二級制裁”的一個未被計入的“隱性成本”。
要是認為美國的對外政策會隨着白宮易主而改變就大錯特錯了。“環法視野”網站文章指出,許多人可能會把美國同盟體系中的這些裂痕歸咎於特朗普的“非外交外交”,但問題遠不止於此。
拜登當選總統後,歐洲國際關係理事會(ECFR)曾對11個歐洲國家的1.5萬名受訪者進行了調查,以評估對美國的看法,調查結果相當驚人:美國有了一位新總統,但仍不是一個新國家。歐盟主要成員國的多數人現在認為,美國的政治體系已經崩潰,他們希望在經濟問題上對美國更加強硬。而且,他們希望自己的國家在美國與俄羅斯或中國發生衝突時保持中立,而不是與華盛頓結盟。
△歐洲國際關係理事會(ECFR)泛歐調查結果
儘管美國在可預見的未來仍將保持其在全球金融體系中的主導地位。然而,對美國領導地位的懷疑和西方聯盟的分裂已經播下了種子,這將使拜登和未來的美國總統更加難以團結盟友,通過實施以美國為首的經濟制裁來支持重塑其他國家。如果美國繼續單幹,它可能會發現自己越來越孤立。
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地緣經濟與戰略項目資深研究員賈勒特?布朗克認為,美國的盲目自大最終會損害到美國自身的地位和利益。
布朗克:“制裁已經成為美國外交政策的首選工具。制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多地被美國單方面使用,這些制裁極具侵略性,針對的目標也更多。美國的確有強大的經濟實力,但它並不是一個不可替代的貿易伙伴。我擔心美國的做法是一種危險的過度自信,因為只要有足夠的政治和商業推動力,美國在國際金融市場的中心地位就會喪失,其他國家可以建立起完全避開美國的替代渠道。如果美國繼續在制裁問題上過於魯莽,過於激進、一味地採取單邊主義,如果我們不展現出剋制,不分輕重緩急,我們終將拱手讓出這種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