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林｜開窗驚飛兩隻鳥
文|蘇美林 編輯|淑為 圖片|均來自網絡
“布穀，布穀！快快跑步！”難得能睡個自來醒的我，本想在週日睡個天昏地暗，沒成想被一陣久違而親切的鳴叫聲喚醒。
這聲音清脆、悦耳、昂揚、激越，如一縷幽香飄進我的耳膜，似夏日的一絲清涼浸入我的肌膚，給人清新、催人奮進！“好美妙的聲音！多熟悉的鳴叫！真是久違了！”
我欣然起牀，拉開窗簾，循聲而望，只見窗台上有兩隻布穀，長着頎長的體型，穿着灰色的外衣，兩位的胸前還戴着精緻的“黃花”，“夫妻”倆在初陽的撫摸下幸福地秀着恩愛，不時地引吭高歌一曲。
“老朋友，你從哪裏來？也是和我一樣從農村的老家遷到此處嗎？你們渴了吧？餓了嗎？我給你們拿食物去！”我懷着激動的心情邊説邊從廚房裏拿着小米向窗户走去。“快快給谷，快快給谷！”這對“夫妻”又在窗台上急切地叫着。“小饞嘴，等不及了？真是急性子！”我笑罵着這對心急的“夫妻”，輕輕地推開窗户，把小米往窗台上輕輕一撒，本想着兩位會大快朵頤，沒承想兩位竟然展翅高飛！
“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暗罵一句，不由得説出一句話，“開窗驚飛兩隻鳥！”望着它們朝陽下煽動的翅膀，我的思緒也跟着飛回小時的鄉村……
兒時的自己，雖居陋室，環境卻美，無電視手機之亂耳，無升學作業之勞形。可以看野花，聽鳥音！小小村落裏雜樹叢生，柳樹棗樹楝樹樹樹成行，桐花榆花槐花花花齊放；不像現在只有楊樹一家獨大。樹的品種多，鳥的品種更是數不勝數，自家的小小矮屋，一年四季鳥兒翻飛，從晨至暮鳴聲不斷。
春天一來，和風送爽，我家的小院頓時喧鬧起來，老榆樹上的老鴰窩裏喜添新丁，忙得初為“鳥父鳥母”的喜鵲整天上下翻飛。在房檐下、屋山裏搭窩的麻雀卻繞着房檐屋山“嘰嘰喳喳”的上竄下跳，一點也沒有做“土著地主”的沉穩樣！最為鬼機靈的是燕子，它們建造別墅的位置選的是得天獨厚、無與倫比！它聰明地把家安在屋裏的二檁之上，無風吹雨淋之苦，有舒適温暖之享！“春眠不覺曉”的我常被屋裏的燕子“嘰嘰喳喳”的叫醒，躺在牀上看着燕媽媽嘴裏叼個蟲子飛來，窩裏就有幾個雛燕張着黃黃的大嘴，伸長着脖子，“嘰嘰”地喊着“給我吃！給我吃！”餵過孩子之後，燕媽媽就會展翅斜飛在房子裏展示一段優美的滑翔舞；有時還豎立着身子、煽動着翅膀，在我眼前“嘰嘰喳喳”的打招呼，可當我伸手想抓它時，它卻身子一扭，“嘰喳”一聲在我眼前畫個優美的弧線轉身離去。“誰是這屋裏的主人？是你，還是我？”氣得我在屋裏亂蹦，可又無可奈何……
太陽很早就在東方露出彤紅的笑臉，小村外先是隱隱約約地傳來一種叫聲，“快快做活，快快做活！”叫聲雖遠卻很急，這是布穀鳥的聲音。好心的布穀鳥又在催促人們趕快乾活，布穀鳥一聲又一聲地叫着，希望人們都能聽見。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小村的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快快做活”的叫聲，在這個村子裏，誰都能聽到他們的叫聲了……
在布穀鳥緊一聲慢一聲的叫聲中，夏季穿着濃綠的軍裝、燙着蓊鬱的髮型，昂首闊步跨進俺那小小的村莊。夏季是我們窮苦孩子最快樂的季節，一個個穿着“皇帝的新裝”滿街亂跑，更是羣鳥集會飆歌亮嗓的好時節，一隻隻身着盛裝漫天飛舞。小小的村落裏有一個天然的水坑，每當“雨急山溪漲”之時，整個水坑“水光漣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水坑周圍的各種樹木就成了鳥兒集會賽歌的舞台；水坑也就成了我們一羣男孩子游樂嬉戲的天然浴池，水坑裏一羣兒馬蛋子盡情地賣弄着自己的泳姿，水坑邊樹上的鳥兒們也開始了“飆歌亮嗓大會”。
愛爭暖樹的的黃鶯親切地鬧着，捉蟲的燕子辛勤地忙着，鳴翠柳的黃鸝婉轉的叫着，上青天的白鷺矯健地飛着，竹外綻放的三兩枝月季花探頭探腦，水裏的鴨鵝“嘎嘎”地歡快的遊着，和我們一羣孩子爭搶着水上的地盤，蝴蝶蜜蜂在花叢中“嗡嗡嗡”地翩翩起舞着，就連在電線上站成省略號的麻雀也來湊熱鬧，“嘰嘰喳喳”地討論着……
天上鳥飛，樹上鳥叫，水中鴨跑，池中人遊，大自然中的一切生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美妙絕倫的“和諧”畫面。
小鳥叫黃了莊稼，布穀鳥催促農人收完了莊稼，我們一羣孩子整天挎着籃子一路斜歪地鬧到秋後的地裏。地裏的麥苗出全了，嫩綠鵝黃，晃人眼睛，我們一羣孩子極不情願的在麥地裏撿着逗茬，拾着柴火，覺得苦累無趣。“嘎……嘎……”一陣雁叫聲傳入耳中，於是我們扔下籃子，拋下鐮頭，抬頭望天，觀賞美景，只見蔚藍的天空中一行大雁匆匆北向，那隻雄壯的隊伍在空中一會擺成“人”字形，一會擺成“一”字形，在領頭雁的呼喊聲中不斷的變換着各種隊形，表演的各種“分列式”，而我也就成了檢閲大雁分列式的主席，這一瞬間如此輝煌，這樣豪邁！生活中的不快，心中的抑鬱頓時灰飛煙滅、拋之九霄雲外……
“雁啊雁，擺不齊，到家死恁小二姨！雁啊雁，擺不開，到家死恁小乖乖！”正在沉浸於“閲兵”豪情中的我，突然聽到同伴拍的小手喊着歌謠，也就立即加入了喊歌的行列……
大雁的北飛迎來一場又一場的北風，孩子的歌謠喚來了一場又一場的大雪，厚厚的“雪被”不僅覆蓋了碧綠的麥田，覆蓋了貧窮的鄉村，覆蓋了低矮的草屋，也趕走了活躍在村莊裏的各種飛鳥，這些鳥在寒冬面前都成了“逃跑將軍”，一點大義凜然的風度都沒有，只有麻雀“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面凜冽的寒冬！在冰天雪地裏尋覓着食物堅強地生活……
隨着年齡的增長，工作的繁忙，耳邊很少聽到鳥鳴聲，繼而乾脆聽不到一點鳥鳴聲！倒是經常聽到因環境的破壞而鳥類大批死亡的消息，由於農藥的大量使用，鳥雀們難以找到能吃的食物；由於工業的快速發展，大片的樹林被逐步蠶食，鳥雀們就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應有之所；農村住房條件的改善，麻雀燕子再也不能在房檐底下搭巢建窩！…… 人住的條件越來越好了，鳥雀生存的條件卻越來越差了；人類的公路越來越寬了，越來越硬了，可樹的種類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單一了，樹的數量也越來越小了，鳥雀兒安家造窩地方就越來越難找了；人類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大了，鳥雀的生存空間卻越來越小了！過去的生活雖然貧窮，可人鳥和諧，生靈平等！昔日的那種人、鳥、禽、魚同處一池的畫面再難出現，至今想來怎不讓人唏噓長嘆！
給鳥一個家吧！因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類與鳥獸本是一個“生命共同體”！
“布穀布穀，快快跑步！”一聲鳥鳴又將我拉回了現實，我凝視着窗外遠飛的布穀，不由得拿筆寫出了上面的話，但願我們人類能給鳥個“安身立命之地”！
作者簡介：
蘇美林：東明縣沙窩鎮第一初級中學語文教師。縣優秀教師、縣優秀班主任。市優質課一等獎獲得者。性情本真，為人豪爽，語言風趣。愛讀書不求甚解，喜工作興趣狹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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