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山腳下的茶亭裏,臉上依舊沒有變點表情。江澄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可以我願意與他説話,也不想與他説話。如果説,你是我和他之間的紐帶,那麼現在紐帶斷了,我和江澄之間也就更加的無話可説了。
我永遠無法忘記,在不夜天江澄刺向你的那一劍。如果他當時沒有刺向你,我會不會把你救回來?如果將你救回來了,我是不是可以護你周全,我又該如何護你周全。不知不覺間,我陷入了沉思。彷彿自己陷進了一場夢,一場要再一次與你生死離別的夢境。十六年了,如夢一場,十六年間,我問靈十三載,可依然找尋不到你的蹤跡。我逢亂必出,總希望在某一時刻或者某一地點,可以再一次和你相遇。可是魏嬰,十六年間,你音信全無,我踏遍千山依舊無果。魏嬰啊魏嬰,你現在身在何處,我又該去哪裏才能將你找到呢?
耳畔傳來的笛音,將我從夢境拉回現實,那笛音,讓我全身的血液順江凝固。那是隻有你我知道的曲調,那是我為你一人寫過的曲調啊,這世間,除了你再無第二個人知曉。如果説,在莫家莊聽到的笛音是偶然,那麼這一次,我確信吹笛子的那人是你,你回來了。
這一次,我用光了身上全部的力氣,只為在笛聲結束前可以趕到。我想,那時候的江澄一定會非常詫異,一向雅正為訓的含光君,又怎麼會有如此慌張的舉動。那是因為他不知我心中的迫切,我怕我晚一秒鐘,就會再一次有你錯過。
終於我在笛聲結束前見到了你,帶着面具的你。我想過無數次和你相遇的場景,可能是在酒家,可能是在街頭,甚至可能是在亂葬崗。你可能會微笑着喚我的名字“藍湛”,也可能會面無表情地對我説“你走吧,含光君,就當我們不曾見過。”可是我唯獨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你見面。温寧站在你的面前,尋着你的笛音向你走來,你一步步地向後退去,直到你撞到的我懷裏。
想來那時的你,也會十分詫異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裏。我就這樣一把抓住你,感受你手臂的温度,心中卻五味陳雜。我開心,因為我日思夜唸的魏嬰,回來了。我安慰,因為你的存在,我將問靈十三載釋懷。我難過,為什麼你明明回來了卻不去找我,你可知這十六年來我對你的找尋。
我目不轉睛地看着你,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再一次將你弄丟,你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一下子撞進我的懷裏。你可知,你在那一刻撞翻的,是我心底的委屈與思念,你可知你身上的温度,早已將我內心融化。不知何時起,我的情緒因你而改變。你,可能是我這一生必須要歷的劫,可我,甘之若飴。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的眼裏只有你,心裏裝的也是你。歡喜為你,難過為你,憂愁為你,失落為你,心酸為你,難過為你.....你如同火焰一般,將我心中的寒冷融化。你如同磁場一般,將我深深吸引。你的温度,在我掌心蔓延,這種感覺,真好。
你為了防止我去追温寧,用你的手將我握緊。可是魏嬰,你可知,有你在的地方,你就是我眼中的全部,我又怎麼會去追他呢?有你在,其他什麼都不重要。從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沒有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過。
十六年了,十六年間我問靈無數。午夜夢迴,我總會記起你在雲深不知處求學時的樣子,總會想起你在不夜天的縱身一躍,總會想起那時的自己,是那樣的絕望與無助。十六年了,你終於回來了。這一次,我會用盡我全身的力氣,來護你周全。這一次,我要將你好好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