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散户血洗機構，是網絡時代之下，資本市場面對的新問題。在網絡彙集人羣的背後，更深層次的，則是美國的社會情緒。
美國散户“血洗”華爾街空頭，成為當下全球資本市場的熱點。1月19日，做空機構香櫞看空遊戲驛站，稱其股價將回落至20美元/股。機構的做空，引發了不少散户的憤怒，在網絡上號召繼續購買遊戲驛站股票，擠出空頭。
隨着散户的湧入，近一個月來，遊戲驛站累計漲幅超過1700%，黑莓、AMC院線等股票也上漲驚人。這導致多家做空這些股票的券商損失慘重，對沖基金梅爾文資本、香櫞資本等不得不“投降求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發佈聲明，表示對此保持監控。
這是情緒與理性之戰。
所謂做空，就是先借股票賣出，等待股價下跌，再買回歸還股票，差價就是盈利。這對於發現價格，保持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有着積極的正面作用。其實，做空的對象，不管是遊戲驛站，還是AMC院線、黑莓，幾乎可以説都有着明顯的趨勢。
另一方面，做空和任何資本市場的行為一樣，往往也意味着貪婪。“遊戲驛站”是美國一家擁有37年曆史的老牌遊戲產品零售商。這種與童年相關的品牌，最容易激發情緒。
從技術上來説，多空雙方的行為，都涉嫌操縱市場。
根據美國的立法與判例，號召散户集中買賣，很有可能涉及操縱市場。不過，美國一些券商的行為，也涉嫌操縱市場。券商不僅刪除了相關股票代碼，美國大型在線券商盈透證券、富途證券等一度限制了遊戲驛站及相關熱門股的股票和期權交易。交易通道堵掉後，散户的資金無法加入，股價狂飆之勢戛然而止。
散户的交易不但被關閉，連活躍着大量美國散户的論壇板塊WallStreetBets的服務器也一度被封，理由是其違反了反仇恨言論政策。顯然，這些行為都涉嫌操縱市場。1月29日，多家券商宣佈，解除限制，支持遊戲驛站等股票的交易，但他們的行為已經引來訴訟。
如果説意見領袖在社交媒體上號召散户，散户聽從，可能涉及操縱市場。但如果散户把錢交給意見領袖成立的私募基金，這樣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這兩種方式，本質上是一致的。它們之間的鴻溝，是交易成本。
散户聽眾意見領袖的號召，可以每人花很少的錢，比如100美元，去購買一隻股票，自己承擔很小風險參與羣體的一致行動，從而彙集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當然，隨着形勢的變化，很多人投入的錢越來越多。這個過程，是羣體自發的，溝通、協調、監督的成本是很小的，這也就是説交易成本很小。而且，這個在網上彙集的過程，還有情緒的影響。正如《烏合之眾》中所説，人聚集成羣體，就會因為數量之眾，令他們情緒化，覺得自己擁有無可抵擋的力量。
但如果真的有人成立私募基金來做，溝通、協調、監督的成本就會很高。你可能會願意出100美元這麼幹，但多半不願意花上一天時間去辦相關的委託手續。整個過程，枯燥乏味，人容易變得理性。
這背後，就是社交媒體、網絡帶來的巨大改變。網絡減小了人們的交易成本，使人更容易彙集成羣體。
此次事件的另一個背景是，為了對抗疫情，美國採取了寬鬆的貨幣政策，這些錢流向大眾，必然有一部分會流入股市。而散户手上的資金，相對來説，則會更加情緒化。當情緒化有了資金的支持，就會顯示出自己的力量。
從這個角度看，此次散户血洗機構，是網絡時代之下，資本市場面對的新問題。同樣的，這個問題也會出現在政治，社會領域。在網絡彙集人羣的背後，更深層次的，則是美國的社會情緒。
畢竟，美國的國內社會矛盾，是深嵌在全球化經濟之中的。這個趨勢，目前很難改變。
紅星新聞特約評論員 劉遠舉
編輯 汪垠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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