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大消費基金髮行“慘淡收場”,德邦基金治理結構堪憂

由 太史憶秋 發佈於 財經

德邦大消費基金錯過了最好的發行窗口,募集情況與近期“日光基”頻現的盛況大相徑庭,背後是德邦基金內部治理結構的混亂。

在公募基金髮行如火如荼及整個行業基金髮行超募的大背景下,於6月15日即將發行結束的德邦大消費基金的發行卻顯得十分慘淡。

事實上,2019年,德邦基金雖然整體規模大幅增長到217.26億元,增幅為173%,居於行業前列;但是旗下權益類產品管理規模增長僅從14.88億增長到20.31億元,大幅落後於整體增幅;而據悉,其貨幣基金增幅卻來自於基金衝量、或單一機構資金。

深入細究,如此大規模的貨幣基金增長以及如此萎縮的權益類資產,則來源於公司的治理結構。經測算,最近三年,德邦基金內部人員流動十分頻繁,總經理、投資總監、股票類基金經理大多任職期很短即離職,而且大量來自其股東德邦證券的人員任職德邦基金,導致“任人為親的內部人治理”,內部治理結構堪憂。

蕭條的大消費基金髮行

6月15日為德邦基金旗下大消費基金髮行截至日期。然而該基金募集情況與市面“日光基”頻現大相徑庭。據瞭解,該基金募集一週後僅獲得約四千萬認購,其距離該基金本就不高的五億目標相去甚遠。

該只基金,在德邦基金內部則是全員動員,包括總經理陳星德在內的

全部人員都參與了營銷。然而即便如此,據調查,截至6月11日(距截至發行日的最後一第三個交易日),該基金的發行規模不到4億元,距離5億的發行目標仍然有距離。

不僅內部全員營銷,渠道也是頂級——工商銀行代銷。但據瞭解,工行雖然代銷了該產品,但層層落實到支行層面卻是市場選擇。

6月11日下午,一位上海工行支行高級客户經理告知,“該產品的確我們代銷,但我們一般不擺出來的,我這裏也沒推介過,也沒有賣出過。同類型的產品,我們肯定不會推德邦。雖然總行層面通過了,但到我們這裏還是市場選擇。”而據悉,德邦基金在零售客户上的銷售狀況十分慘淡,多處銀行網點未見對德邦大消費基金的推介信息。

德邦大消費基金於去年12月19日獲證監會批准發行,但直到接近6個月發行大限才開始募集。而作為大消費類主題基金,德邦大消費錯過了年初至今的消費,食品,飲料主升浪,卻選擇在大消費回調之際發行,募集的選擇時機更令人狐疑。

根據choice數據,今年一季度,德邦基金旗下權益類基金全線跑輸業績比較標準,其中德邦福鑫靈活配置,德邦大健康分別錄得-13.3%和-12.35%的淨值跌幅,表現分別在3372只同類基金中排名3280名和3259名,而包括德邦樂享生活,德邦民裕進取量化等8只股票或偏股類基金全部跑輸大盤。

離奇的貨基暴增與萎縮的權益產品

2019年,公募市場整體迎來“黃金時代”,公募規模業績“雙喜臨門”成為常態,超過半數基金公司總管理規模增速在50%以上。然而德邦基金在2019年的情況卻十分離奇。

根據德邦證券報表2019合併報表披露內容,德邦基金2019年全年實現營業收入1.55億,淨利潤821.33萬元;但與此同時,德邦基金持有子公司德邦創新資本53.86%股權,後者財報併入德邦基金合併報表。而該公司實現營業收入3511萬元,淨利潤2056萬元。這意味着如果德邦基金剔除並表的德邦創新資本,公司2019年的公募業務整體呈現虧損狀態。

而公司的經營情況與規模管理呈現背離狀態。德邦基金2019年管理總規模達到217.26億元,存續公募產品20只;專户規模185.45億元,專户產品12只。對比2018年,公司的公募產品規模年內增長137億元,增長幅度達到173%,更居於行業前列。

但是根據東財Choice數據,公司2019年權益類基金(包括偏股混合,股票類)管理總規模僅自14.88億增加至20.31億,基金份額則僅自16.5億份增加至17.94億份,權益類增速遠低於整體規模增速。

德邦基金為數不多成績亮眼的德邦大健康基金2019年獲得48.43%的成績,但基金規模卻從4.33億下降到不到2.92億元。

此外,根據知情人士透露,作為“復星系”郭廣昌旗下的券商系基金公司,復星系在2019年對德邦旗下基金“支持性申購”數億元,加上德邦基金2019年自購3000萬份,德邦基金的內生增長實在有限。

相比之下,公司的貨幣,固收類規模增速卻出現異常。Choice數據顯示,2018年末德邦基金的債券,貨幣基金總管理規模分別為18.99億和45.12億,但截至2019年末卻分別達到了81.72億和114.35億,特別臨近年關,德邦基金的貨幣基金,債券基金總規模在四季度分別增長20.84億和63.51億,即光四季度就增長84億。

德邦基金內部人士透露,“德邦基金貨基衝量,是公司公開的秘密,有時候一天都能衝個3、5億。”

委外資金衝量“鬼魅”重現

知情人士透露,德邦基金在2019年主要採用個別大機構委外資金模式,對貨幣類,固定收益類基金進行衝量策略,由此達到整體管理規模增長的結果。

根據choice數據,德邦基金規模增長主要來自兩隻基金,一隻為專供委外機構等大客户的德邦貨幣B,份額自年初的15.69億增加至90.41億;另一隻為德邦鋭泓債券A,單四季度基金份額增長49.76億份。進一步查閲基金年報,德邦鋭泓債券A某持有份額比例超20%的單一持有人,在2019年11月28日至12月31日期間申購49.76億份,佔德邦鋭泓債券A持有份額比例100%,即該基金最誇張的時候只有一位委外機構持有人,且為臨近年關的最後一個月突擊申購。

根據業內人士介紹,基金公司管理規模在一定程度上會利好渠道推介意願和外界對公司管理能力的認知。但自2018年1月起實施的公募流動性管理規定,要求貨幣基金風險準備金比例超過基金規模的0.5%,貨幣基金衝量的成本開始走高,貨幣基金衝量行為也基本銷聲匿跡。

此外,引入委外資金進行貨幣基金或債券基金衝量或需基金公司承擔高額渠道費用,而據悉,“今年發行的大消費基金,去年12月就批了,但過了半年才發行,錯過了最好的發行時機。據説就是費用都給到貨基衝量了,沒有費用給這個基金髮行。”上述人士告知。

另外,高度依賴委外理財也是德邦基金為人所詬病之處。根據公司2019年德邦基金基金年報,德邦基金旗下80%的基金產品存在委外機構,德邦景頤,德邦鋭乾和德邦新回報的單一持有人佔比均超99%,絕大部分基金單一持有人比例超過5成,委外定製基金成為德邦的“生存之道”。

股東干預與“內部人”治理

在德邦基金亂象的背後,實質上是股東干預、內部人治理導致公司核心人員的流失和投研能力的缺失。

Choice數據顯示,德邦基金目前13位基金經理平均任職時間基金經理時間不足4年,僅2位基金經理任職年限超過6年,而有4位經理年限不足半年。

投研人員流失似與公司投研團隊治理相關。2018年3月,德邦基金公司發佈五個基金產品公告,資深基金經理許文波辭職,市場傳言其與德邦基金投資總監汪輝理念不合。根據天天基金網介紹,2018年4月開始許文波入職加盟東方基金,擔任總經理助理。

而就在許文波走後,德邦基金迎來了一個重磅專家。曾任中國銀河證券基金研究中心高級研媒體報道究員王羣航高調加盟德邦基金。作為擁有25萬粉絲的基金圈KOL,王羣航在個人微博發表公開信,不僅大談德邦FOF團隊優秀,更展望了進入德邦基金後塑造德邦FOF品牌的願景。然而,也就在一年以後,新浪財經報道,王羣航改旗易幟,加盟大成基金成為首席FOF研究員。德邦FOF路線也沒了後文。

人才流失不限於基金經理。2018年12月,德邦基金公告公司高管變動,德邦基金前任總經理易強退居副職,上任的公司新總經理陳星德則並非投研出身。陳星德之前相繼任職於江蘇省人大、證監會、瑞銀集團、上投摩根和國泰基金,但工作部門以合規部門為主,其對投研圈相對並不瞭解。

另外,包括前公司事業部副總,當過交易所“紅馬甲”的嶽紅婷由華富基金機構部總監跳槽至德邦基金,併為後者帶來大量私募客户。但根據泰信基建6月2日公告,嶽紅婷已經離開德邦擔任泰信副總裁。

德邦基金黯然的背後則是“人浮於事”的治理結構與不利於投研激勵的公司文化。

而在公募業務連續虧損的情況下,公司不斷引進新的非業務副總,導致費用壓力直線增大。2019年8月公司任命1981年的曾文煜做副總經理,2019年底引進于波任總經理助理。在此之前于波的身份是一級品酒師、資深白酒收藏愛好者。這樣的操作着實讓人震驚。

不僅如此,德邦基金出現大量吸納大股東人員“近親繁殖”的情況。根據德邦證券年報披露的公開信息,包括公司董監高中左暢、包景軒、湯駿、張瑾、洪雙龍均來自德邦證券。

據悉,德邦證券取消主動化股票投資之後,資管部不斷向德邦基金的輸送研究人員,目前已多達4、5名。德邦證券研究實力在業內名不見經傳,如此近親繁殖本身就為人所詬病,同時,是否存在替大股東承擔人員成本的嫌疑,值得商榷。

德邦基金的人員在近親繁殖的前提下略顯臃腫。公司年報顯示,公司員工總數在100人左右,遠高於市面中小型基金公司50人以下的配置。在人力成本上升與控費壓力之下,決定基金公司核心實力的渠道能力和投研能力始終難以上升,德邦基金某種程度上所面臨的不是經營困境,而是治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