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追捧珍珠背後：可再生資源掀起的泡沫 | 大象深度

大象新聞記者 李昌

珍珠，曾經被視為“媽媽們的飾品”，然而近期卻受到年輕人的狂熱追捧。據直播平台統計，在直播間下單購買珍珠的25歲到30歲的年輕人比例，已經超過50%。而伴隨着珍珠價格的一路瘋漲，消費者甚至將其視為“理財產品”，認為買到即賺到。

珍珠為什麼俘獲了年輕人的心？身價暴漲背後真的具備理財屬性嗎？對此，有着十來年珠寶鑑定、加工經驗的珠寶商直言：珍珠大熱，只是泡沫！

海水、淡水珍珠價格齊瘋漲

“年初進價1000多元一串的珍珠項鍊，現在要近3000才能拿到——賣出去的價格都買不回來！”在鄭州正弘中心開珠寶工作室的段喬告訴大象新聞記者，今年珍珠的漲幅讓商家也感覺“太瘋狂”，“香港9月份珠寶展，其他場館冷冷清清，唯獨珍珠場館客流爆滿，商品也被一搶而空。”

商家的成本價格提升最終反映在市場上。在直播間蹲了好久淡水珍珠的消費者小包子，趁着雙十一終於出手了。“看了好幾個月的淡水無核珍珠直播，本想着多等等撿撿漏，誰知越等價格越高。”小包子無奈的表示：“我選這款一個月前看的時候還是2999元，現在已經漲到了3599元，這還是活動價。”

不只淡水珍珠漲價，海水珍珠，尤其是高品質的海水珍珠漲幅更加驚人。

一名小紅書網友發筆記展示，自己9月初花1.5萬元，買到一條8-8.5mm點位的海水Akoya珍珠項鍊。然而十月中旬之後，不少網友留言表示這個價位“簡直是在撿漏”，並紛紛諮詢賣家店鋪。一名“小紅薯”留言：“現在一條7.5-8mm的海水珍珠項鍊已經要這個價了。單珠好看的，甚至漲了一倍還不止。”

隨後，記者在多家珍珠線上旗艦店詢價後獲悉，各大店鋪基本從今年三月起開始漲價。大溪地珠寶旗艦店客服表示，雙十一過後店內各規格珍珠“全部上漲”，該工作人員補充道：“因全球黃金、鑽石和珍珠等原材料價格不斷上漲，為了保持高標準的珠寶品質，自2023年11月12日起，大溪地線上店等全渠道在售珠寶作品會陸續進行價格上調。”

據中國珠寶玉石首飾行業協會統計，2022年中國珠寶玉石首飾產業市場規模約7190億元，與上一年基本持平。但是，珍珠市場卻接連實現兩位數增長：尤其是在今年上半年，淡水珍珠一般漲幅在30%—50%，有的熱銷品類漲幅達80%，海水珍珠更是翻倍增長。

流量加持讓珍珠備受追捧

曾經被認為老氣橫秋的珍珠，為何如今忽然成為身價倍增的流行爆款？段喬表示，今年以來，大量35歲以下年輕人的追捧，讓珍珠市場熱得發燙。

在以年輕人為主的社交平台小紅書上，關於“珍珠”的筆記多達五百餘條，其中“珍珠直播”相關筆記多達5萬餘篇；在抖音，珍珠相關話題內容達到數十億次播放，在直播間下單購買珍珠的25-30歲的年輕人比例超過50%；而在微博上，“珍珠代購排長隊搶購”、“95後姑娘3個月連買20條珍珠項鍊”等話題也頻頻登上熱搜。

為什麼年輕人忽然愛上了珍珠這種以往被認為是中老年人“標配”的飾品呢？從事珠寶直播的抖音博主劉旭認為，來自明星和抖音直播的流量加持，讓珍珠越來越多的“入了年輕人法眼”。

“今年暑期的爆款電影《消失的她》上映後，女生們除了對劇情印象深刻外，對主演倪妮在路演期間佩戴的珍珠飾品也津津樂道。”劉旭表示：“今年開始戴珍珠的女星太多了，倪妮、劉亦菲、江疏影，可甜可鹹非常好穿搭！”

劉旭表示，明星的“代言”，也讓有關珍珠的買手直播和開蚌直播粉絲量暴增，“我的抖音賬號，推珍珠的時候，人氣也比播其他珠寶要高很多。”

買家小包子對自己淘到的珍珠飾品十分滿意，認為無論搭配什麼風格的服裝，都能點綴的很別緻。此外，買到手後又持續走高的價位，也讓她產生了買到“理財產品”的感覺。而在網上，和她有着同樣感想的消費者不在少數。不少人在社交平台發帖表示，“珍珠真的可以理財，買到就是賺到！”

大熱背後更多是一種泡沫

消費者對珍珠的需求飆升，然而珍珠的產量卻在逐年下降。

中國是全球最大的淡水珍珠生產國，浙江省諸暨市山下湖鎮被譽為“中國珍珠之都”，擁有全球最大的淡水珍珠交易市場。據公開資料顯示，該地區佔據了全球淡水珍珠總產量的73%，以及中國淡水珍珠總產量的80%。

然而，由於一些不符合生態標準的養殖場被關閉，珍珠產量逐漸下降。浙江省珍珠行業協會的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珍珠產量達到120萬公斤，而到了2020年，這一數字下降至100萬公斤，2021年更是降至80萬公斤。

和珍珠養殖户打過交道的段喬介紹道，不符合生態標準的養殖場，在養殖珍珠時會大量投餵肥料，污染水體。為保護生態環境，一些地區陸續開始對珍珠養殖進行限制和規範，“養殖規模的縮減，導致淡水珍珠價格暴漲。”

段喬還表示，日本核污染水排海事件的渲染，讓海水珍珠的價格也隨之大漲，“人們擔心海水珍珠品質會受影響嗎，開始提前出手購買珍珠。”

不過，作為有着十來年珠寶鑑定、加工經驗的段喬看來，珍珠近期大熱的現狀，更多是一種泡沫。

“珍珠有成熟的培育技術，屬於可再生資源。並且珍珠較難以養護，隨着佩戴時間的延長，光澤度會變差，甚至出現發暗泛黃現象，因此不利於在二手市場上流通。”段喬説：“目前珍珠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一個比較離譜的高點，還是建議理性消費——相信這種持續的走高，不會維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