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 張 鷗
編輯 / 張霖鬱設計 / 趙昊然
來源 / 路透社，作者：Norihiko Shirouzu, Paul Lienert, David Clarke
2020年，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提出，特斯拉到2030年將達成每年汽車銷量2000萬輛的成就。
這個大膽的目標是對股東的增長承諾，也是推動可持續能源的決心。如果實現這一目標，特斯拉的規模將大幅跨越歷史上任何一家汽車製造商，佔到全球汽車市場的20%。
每年生產2000萬輛汽車將要求特斯拉擴大自己的電池製造能力，以及電池合作伙伴和為其提供原材料的生產商的能力。
“長期而言，我們預計每年將生產3000GWh電池。”馬斯克在7月告訴投資者，“我們有很大的機會在2030年之前實現這一目標，我非常有信心。”特斯拉目前的電池生產能力為100GWh。
且不説有沒有2000萬人願意買，單從製造來看，在這個極度缺電的時代，為什麼馬斯克對於核心組件的供應能夠有如此信心？
秘密在於特斯拉開創性的電池技術。
好消息是，與該公司保持溝通的電池專家透露，通過使用更大的電芯和乾式塗層電極的新工藝，特斯拉可以將Model Y的電池成本降低一半，為它的美國定價節省8%以上。
壞消息是，12位熟悉特斯拉和其新技術的專家一致表示，它只完成了一半。
過去兩年，特斯拉在削減電池生產成本方面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不僅提高了利潤，更擴大了它在電動汽車賽道的領先優勢。
電池部件是大多數電動汽車中最昂貴的元素，因此製造成本更低、性能更高的電池是將定價控制在更多消費者可負擔範圍的關鍵，這些電動汽車可以在價格上與燃油車一較高下，更容易贏得消費者的心。
特斯拉是僅有的幾家自己生產電池的主要汽車製造商之一。由於它在美國工廠生產Model Y的電池，因此也逃過了2022年《通脹削減法案》最新補貼政策的“毒手”——拜登的新氣候法案要求電動汽車電池需要有足夠的北美製造含量，否則無法申請税收抵免。
在路透社採訪的這12位電池專家中，有9位與特斯拉關係密切，其中3位通過拆解研究了特斯拉的新舊電池技術。
2021年10月25日，在日本東京的一場新聞發佈會上，松下能源公司CEO Kazuo Tadanobu拿着4680電池原型，旁邊是目前供應給特斯拉的2170電池（圖源：Tim Kelly / REUTERS）
成功進度50%
迄今為止，4680電池實現了2000-3000美元的成本節約，大約是它在2年前推出4680電池時降本目標的一半。這2000-3000美元大部分來自其他方面的改進，其中，使用更大的電芯效果顯著。
新的4680電池體積達到了2170電池的5.5倍。舊的圓柱形電池直徑為21毫米，高度為70毫米，4680電池的直徑為46毫米，高度為80毫米。
老式技術中，特斯拉需要約4400個電芯為Model Y提供動力，並且有17600個點需要焊接（每個電芯有4個點），以創建一個可以集成到汽車上的電池組。
4680電池組只需要830個電芯，在特斯拉改良了設計之後，每個電芯只有2個焊接點。將焊接點從17600個大幅削減到1660個，很顯然是降本的關鍵舉措。
更簡單的設計還意味着連接器和其他部件更少，這使得它能夠進一步節省勞動力成本和機器操作時間。
效率的另一個來源是，更大的電芯外殼也更結實。特斯拉現在可以用粘合劑將電池粘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剛性的蜂窩狀電池組，然後直接連接到Model Y的內部車身結構。這消除了將電池捆綁成更大的模塊，然後安裝到傳統電池組的中間步驟。
通過將“電芯到電池組到車輛”轉向“電芯到車輛”的設計，特斯拉可以把傳統的1200磅（544公斤）電池組的重量減少55磅（25公斤）或更多，每個電池組可節約500-600美元。
一位消息人士説：“增加電池的體積對提高效率有很大幫助，但推動電池單元整體節省50%的成本就是另一回事了。”
2020年，特斯拉向股東介紹4680電池。當時預計體積是2170電池的5倍，儲能原來的6倍，續航里程增加16%。（Tesla / Handout / REUTERS）
理想很豐滿
需要攻克的剩下的50%，也是問題的核心——亟待解決的乾式塗層新技術。
這一新技術能夠幫助特斯拉脱離更古老、更復雜、更昂貴的濕式塗層工藝——它需要大量的電力、機器、工廠空間、時間以及勞動力。
要通過濕式工藝中覆蓋電極，電池生產商需要將材料與有毒的粘合劑溶劑混合。完成塗層後，電極會在大型烘箱中乾燥，在此過程中蒸發的有毒溶劑會被回收、處理和循環利用——所有這些過程都耗費了大量成本。
有了新技術，電極使用不同的粘合劑進行塗層，幾乎不使用液體，便不需要進行乾燥了。除了更便宜、更快，對環境的破壞也更小。
特斯拉表示，更精簡的工藝能夠幫助該公司將資本支出減少三分之一，並將工廠的佔地面積和能源消耗削減至舊工藝所需的十分之一。
特斯拉在2019年支付了2億多美元購買了麥克斯韋技術公司，獲得了這項技術。在麥克斯韋技術的基礎上，特斯拉今年開始生產4680電池，首先在加州弗裏蒙特工廠附近進行試點，最近又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的新全球總部生產。
然而，大規模生產恰恰是棘手的問題所在。正因為如此，Model Y只有部分車型配備了4680電池。
麥克斯韋公司開發了用於超級電容器的乾式塗層工藝，但電動汽車電池更大更厚，在大規模生產的情況下很難確保穩定的質量。
“他們可以小批量生產，但當它開始大批量生產時，出現了許多廢品。”其中一位與特斯拉有聯繫的消息人士説，“生產收益率太低，相當於新工藝的所有預期成本節約都付之東流了。”
也難怪馬斯克稱這一技術是“革命性的，但難以執行”。
如果遇到了瓶頸的乾式塗層和更大電芯的所有潛在能效都得以實現，Model Y的4680電池製造成本預計會降至5000-5500美元，大約是2170電池成本的一半。
除了大規模生產，電池材料和能源成本的上升也在進一步給預期成果帶來風險，而且特斯拉仍未能像承諾的那樣，大幅提高新電池的能量密度。
8月，馬斯克告訴股東，特斯拉將在2022年年底前大批量生產4680電池。
專家們認為，特斯拉很難在這個時間點之前全面實施新的乾式塗層製造工藝，也許2023年能夠出現轉機。
鋰離子電池的共同發明人、2019年諾貝爾獎得主斯坦利·惠廷厄姆（Stan Whittingham）認為，馬斯克對新技術商業化的時間框架過於樂觀了。
他説：“我認為馬斯克會解決這個問題，但不會像他希望的那樣快。電池測試也會需要一些時間。”
一旦特斯拉最終在工廠成功部署大規模乾式塗層工藝，馬斯克將手握最佳獨門秘籍，2000萬銷量可能真的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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