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老年人“屋漏偏逢連夜雨”

參考消息網12月2日報道（文/于帥帥）“危機”二字對希臘老人克里斯托斯·瓦西洛普洛斯來説並不陌生，但三年內接連發生新冠疫情和能源短缺雙重危機，卻讓這位82歲的老人切切實實感到不知所措。在2018年結束的那場持續近十年的希臘債務危機中，哪怕養老金削減幅度達25%，他都沒有這麼絕望過。

隨着新冠疫情和能源危機持續，今年9月希臘通脹率升至12%，天然氣價格同比上漲332%，取暖油價格上漲65%，電力價格上漲30%。“屋漏偏逢連夜雨”，老年人作為弱勢羣體，既要防範病毒，又要精打細算維持生計，處境越發艱難。

“心裏就像有座大山”

瓦西洛普洛斯沒有感染過新冠，可他的很多老朋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希臘國家公共衞生組織數據顯示，疫情暴發以來，全國新冠死亡人數約3.3萬，平均年齡80歲。

坐在自家隔壁的咖啡店裏，瓦西洛普洛斯掰着手指頭，跟前來採訪的記者細細算了一遍每月開支，不到500歐元（1歐元約合7.39元人民幣）的養老金在支付完食物、日用品、藥品和能源、通信賬單後所剩無幾。“心裏就像有座大山。”他嘆了口氣説。

10月6日，82歲的希臘老人赫里斯託斯·瓦西洛普洛斯坐在雅典一家咖啡店內。新華社發（萊夫特里斯·帕察里斯 攝）

希臘目前最低養老金為每月384歐元，儘管政府表示明年將會提高7%，雅典的退休人羣還是在10月舉行了一場大規模遊行，要求將這一標準提高到650歐元，以渡過當前危機。

“（如此高的能源價格）可能會讓我驚嚇中風。”退休老人葉夫根尼婭告訴本報記者，“一切都在漲價，一個家庭怎麼能靠400歐元過活？”

即便放眼整個歐洲，老年人羣體的境遇似乎都好不到哪裏去。新冠疫情未完，俄烏衝突又起，歐洲經濟深陷高通脹與能源危機泥潭，各國雖出台多項政策幫扶弱勢羣體，但對於養老金有限且沒有額外收入的老年人來説只是杯水車薪。

瑞典未來研究中心一項報告指出，新冠疫情的超額死亡率在瑞典老年人中最高。該報告研究人員之一、人口學副教授馬丁·柯爾克指出，2020年瑞典死亡人數超出預期，老年人超額死亡率最高，瑞典居民平均預期壽命下降了半年到一年。

高通脹也使瑞典原本就不低的生活成本再度增加。住在斯德哥爾摩南部郊區的老人彼得最近接受瑞典電視台採訪時説，他每個月靠4200瑞典克朗（1瑞典克朗約合0.67元人民幣）福利金救濟生活，隨着食品價格攀升，生計變得難以維持，只好每週五到教會吃一頓救濟午餐。

10月6日，在希臘雅典一處露天集市，一名老年人選購食品。新華社發（萊夫特里斯·帕察里斯 攝）

波蘭統計局數據顯示，今年9月波蘭通脹率已達創紀錄的17.2%。位於華沙的SW Research公司最新調查顯示，因為通脹高企，受調查的老年人中80%過去幾個月沒有購買過處方藥，95%表示藥品開銷會擠佔他們的日常生活預算。

波蘭“DOM按揭基金會”是專門為65歲以上有房老年人提供“以房養老”服務的機構。基金會總裁羅伯特·邁科夫斯基表示，退休老年人是受高通脹影響最大的羣體，他們大多數存款不多，也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只能依靠退休金生活，壓力和負擔格外沉重。

養老院陷入困境

在平均退休金約1200歐元的比利時，養老院入住費用已上漲約150歐元。儘管如此，比利時費馬貝爾養老院聯合會主席文森特·弗雷德裏克前不久專門向比利時首相發出求援信，要求政府向陷入困境的養老院伸出援手。

他表示，因能源價格暴漲帶來的成本上升，再加上人員短缺等，導致許多養老院可能無法捱過這個冬天，比利時養老行業前景黯淡。

“來養老院養老的人都是弱勢羣體，我們不可能把能源上漲的成本全部轉嫁到他們身上。”弗雷德裏克説。

10月6日，一名老年人走在希臘雅典街頭。新華社發（萊夫特里斯·帕察里斯 攝）

根據法國政府節能計劃要求，東部城市第戎附近的德格雷養老院將供暖温度下調1至2攝氏度，養老院活動大廳的冬季室温最高只能維持在20攝氏度。

102歲高齡的蘇珊無奈地説：“我會多穿一件毛衣，只能如此。”另一位老人皮埃爾表示，國家面臨能源危機，所有人都應儘自己的義務，如果感到屋內冷，自己會加一件羽絨服。

在冬季特別寒冷的法國阿爾薩斯地區，問題更為嚴重，急劇增長的能源支出讓下萊茵省聖皮埃爾養老院管理層舉步維艱。院長勒貝爾·阿比·卡納安表示，明年天然氣費用將高達20萬歐元，這還不包括電費上漲和通脹帶來的其他支出。

儘管養老院已採取一些節能措施，但距離解決問題還遠遠不夠。卡納安希望政府能儘快出台措施規定養老院能源費用上限，也呼籲政府、地方衞生局給予養老院更多財政幫助。（參與採寫：和苗、唐霽、張章、潘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