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叔叔們成功洗腦的,都是佩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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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佩奇?在杜叔叔們眼裏,這是一個不成問題的問題。
二十七年前的1月18日,88歲的老人開始了他著名的九二南巡,台北少年周杰倫吹滅了13歲的生日蠟燭,杭州47歲的中年人宗慶後已經憑娃哈哈口服液掙到了一個億。而河南周口市西華縣的19歲青年杜國楹,正經歷學生生涯的最後一個寒假。半年後,他成了一名鄉村教師。
雖然出身於普通農民家庭,但杜國楹不甘心在粉筆灰中走完一生。1994年,站了兩年講台的杜國楹帶着151元的月工資辭職,到省會鄭州去站櫃枱。1995年,他被派往天津開拓市場,憑藉在電台打廣告而拿下銷售額第一。一開始還是打工為別人賣眼鏡,很快他開了自己的店,憑眼鏡掙到了第一桶金。據他自述,一年半時間賺了49萬。
他很快迎來第一次挫折,從賺到第一個一百萬到欠下三十萬外債。1997年,杜國楹進入一家新公司負責拳頭產品“英姿帶”的代銷。此時天津大學物理系教授袁兵自購一條英姿帶回去研究,然後找到杜國楹提出了他的改進方案。杜國楹以5000元買下了袁兵的設計,在天津註冊了自己的品牌“背背佳”。八年後的代言人超女何潔,這時還在貴州上小學。
杜國楹的營銷方式跟一開始的宗慶後如出一轍:瘋狂砸錢買廣告。僅僅一年,背背佳的銷售額就達到4.5億,杜國楹淨賺1億。在別人還在四處求職的25歲年紀,他就成了億萬富翁——而且據説是當時中國商界最年輕的億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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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國楹徹底實現財務自由的時候,中國甚至都還沒有加入世貿組織。他信心滿滿地把錢扔給一個又一個投資項目,跟着遭遇一個又一個的失敗。兩三年時間,所有錢都虧完了,還倒欠幾千萬的債。
2002年,杜國楹回到了鄭州,雖然負債累累,頭髮一把一把地掉,但仍然有8個人願意跟着他打拼。這時他做一點零星的項目一年賺一百多萬,每個月或2萬或5萬地還債。
一次偶然的機會,杜國楹的一名副總蔣宇飛到杭州出差,路過蘇州時發現人們在排隊購買一款學習機。這名副總立刻買了一台,然後直接掉頭回了鄭州。經過研究,他們覺得做學習機是一條光明大道,然後把一切設計、製作和策劃都外包,自己只負責營銷。杜國楹給學習機起名叫“好記星”,是當時市面上三款學習機“好譯通、記憶寶、文曲星”的合成名;另外也跟“好記性”諧音,方便記憶。
而營銷方式仍然是普天蓋地的廣告。此時中國的都市報行業經過十年發展,正迎來廣告紅利階段。杜國楹從濟南市場入手,用整版報紙廣告密集轟炸。在武漢,連續投放150個報紙整版廣告,最密集時一週11個整版。
2004年,杜國楹請來加拿大人、相聲演員大山作為形象代言。一年後,好記星買斷了央視一套學生暑假強檔的特約播映權。整個2005年,好記星在央視的廣告投入超過1.5億。
羊毛永遠出在羊身上,鉅額廣告費永遠是消費者買單。憑藉好記星,杜國楹一年淨賺5億。他把好記星買給了電視直銷公司橡果國際,自己出任這家公司的副總裁。這年夏天,李宇春張靚穎何潔一眾“超級女聲”火遍全國。杜國楹重新撿起了沉寂多年已快被遺忘的背背佳,以百萬代言費邀請何潔代言,一時間老樹發新芽,大賣大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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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看過電視的人,幾乎無人不知“愛普泰克網易拍”。這款由唐國強代言的產品,完成了30萬台的銷售量,接近三星和索尼兩家DV在華銷量總和的兩倍。2007年,橡果國際在美國紐約上市。同年,身家暴漲的杜國楹收購了名人掌上電腦,開始把目光從中小學生和家長投向購買力更強的商務階層。
2010年1月,杜國楹推出平板電腦E人E本,主打商務領域的“原筆跡籤批”功能。代言人請的是馮小剛和葛優,對外宣稱代言費超過2600萬。
此時馮小剛和葛優人氣正旺。馮小剛的《唐山大地震》正要上映,而《非誠勿擾2》也緊跟着要在夏天開機。到這年年底,陳凱歌《趙氏孤兒》、姜文《讓子彈飛》和馮小剛《非誠勿擾2》接連上映瓜分賀歲檔票房,而葛優在三部大片中均是男主角,可謂流水的片場鐵打的葛優。
此時的葛大爺,離獲得戛納影帝已經過去了十六年。在此三年前,他代言的億霖木業被警方認定為非法傳銷,打着“託管造林”的幌子從羣眾手中捲走16.8億元。雖然葛優退還了所有代言費50萬元,畢竟還是鬧了個灰頭土臉——但想代言平板電腦應該問題不大。
此時平面媒體已經顯出頹勢,杜國楹的主打陣地仍然在電視台。無論在央視還是在衞視,一定能看到E人E本的廣告,長年累月堅持不懈。E人E本不但賣得比Ipad早幾個月,更重要的是超過7000的售價比Ipad貴得多,所以利潤也要高得多。2011年,E人E本對外公佈的利潤超過1.6億。
或許更成功的是,發佈三年後,杜國楹把E人E本賣給了清華同方。他自己華麗轉身,殺向炙手可熱的手機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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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杜國楹發佈第一款“8848鈦金手機”,代言人是早就不差錢的王石。王石的代言費沒有公佈,反正他説所有代言收入都會捐給慈善。
王石是企業家裏的明星。2012年以前,他的妻子名叫王江穗,前廣東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王寧的愛女;2012年以後,他的身邊人換成了田樸珺。為“8848手機”代言期間,王石好不容易才跳出萬科和寶能的股權爭端漩渦。差點失掉萬科的他,被塑造成無意世俗紅塵、睿智低調而俯瞰世事的、高高在上超脱者的形象,很符合杜國楹的代言人高端定位。
2016年7月,“8848鈦金手機M3”發佈,最低售價9999,最高售價25888。代言人王石、財經作家吳曉波、《胡潤百富榜》創始人胡潤等人,齊齊到場為杜國楹背書。站台費入袋的吳曉波表示,“比起‘我比別人都便宜’,我更看好‘我比別人都貴’,因為好的商品就應該有好的價格,這是最樸實的經濟規律。”而老朋友馮小剛早就盛讚過了,“8848手機拿到手裏看,確實是中國製造的商品在最近幾年我覺得開始質量有大踏步的進步。感覺好像它不輸給國外的產品,在很多技術上甚至還超過了國外的產品。”
而就在同一個月,杜國楹的小罐茶產品上市。48元一小罐,淨重4克,摺合一斤茶葉6000元。代言人是全國的“八位茶業大師”,所以宣傳口號是“小罐茶,大師作”。據杜國楹自述,早在2012年,他就開始帶領團隊準備殺入茶葉市場了。
杜國楹在央視投放的小罐茶廣告長達3分鐘,並有多個版本針對不同的受眾。商務人羣,就展示聚會上用小罐茶招待朋友,贏得一片讚許好評,跟“送禮只送腦白金”的套路如出一轍;而尚在打拼的屌絲,就給他們看總統套房、私人飛機、豪華辦公室裏的小罐茶。屌絲當然過不上王石的生活,但咬咬牙買一盒小罐茶,閉上眼睛一品,似乎也能感覺套房、飛機和豪車,一切盡在眼皮底下——至於茶本身什麼味道,一點都不重要。
一條小罐茶廣告耗資超過1000萬,一旦對渠道和內容在小範圍內測試合格,就會進行飽和投放。不論你是電視觀眾還是視頻網站用户,只要你會看視頻,就不可能會放過你。整個2018年,小罐茶的官方銷售額突破二十億。
從背背佳到小罐茶,二十年來杜國楹幾乎沒有一個產品沒有質疑,而在眾多的主流權威媒體上,他卻被塑造為“追求理想的產品主義者”。杜國楹口口聲聲崇拜的喬布斯要是泉下有知,也許會羞愧到活過來。
同一批消費者,小學買背背佳,中學買好記星,長大工作了買E人E本,有錢了買8848手機,沒太多錢也足以支付小罐茶。也許有人會忍不住問杜國楹:既然早就身家億萬,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割韭菜?造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賺這些輕信者的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可杜叔叔們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人。要是放任佩奇們的錢呆在包裏不動,杜叔叔們那一點殘存的良心,才真的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