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油：歐美製裁下的俄羅斯石油出口
摘要
俄烏衝突後，歐美相繼對俄羅斯發起制裁，對俄羅斯能源供給形成巨大沖擊。近兩個月，俄羅斯原油出口總量仍維持高位，但俄羅斯原油出口流向發生了顯著變化，即增加了對亞洲及其他地區的原油出口，同時減少了對歐洲的原油出口，與此同時，俄羅斯對歐洲的成品油出口下降更為明顯。作為能源供給大國，俄羅斯能源出口下降引發了全球能源價格的劇烈波動，3月以來，國際油價、歐美汽柴油價格及歐美天然氣價格輪番上漲，地區間價差也出現極端波動。未來在歐洲對俄製裁逐步生效後，俄羅斯能源供給面臨進一步下降的風險，全球能源價格波動仍會繼續加劇。
正文
一、俄羅斯石油供給結構
俄羅斯是目前世界上重要的能源供應國之一，2021年俄羅斯原油產量達到1052萬桶/日，居世界前三位，其國內原油加工量為500-600萬桶/日，其他原油基本用於出口。2021年俄羅斯原油出口量達到450萬桶/日，其中，通過海運出口的量達到300萬桶/日，佔比三分之二，管道出口量達到150萬桶/日，佔比三分之一。俄羅斯同樣是成品油出口大國，2021年俄羅斯成品油出口量達到275萬桶/日。俄羅斯石油出口量約佔全球石油出口貿易總量的10％左右。
從俄羅斯石油出口流向來看，2021年俄羅斯出口至歐洲的原油量達到260萬桶/日左右，佔比為56％，出口至亞洲的量達到144萬桶/日，佔比為32％，出口至美洲的量僅為21萬桶/日，佔比不到5％。
2021 年俄羅斯出口至歐洲的成品油達到166萬桶/日左右，佔比為61％，出口至亞洲的量達到55萬桶/日，佔比為20％，出口至美洲的量僅為44萬桶/日，佔比為16％。
俄羅斯有四大原油出口港口，分別為Primorsk、 Nakhodka、 Novorossiysk、 Ust-Luga，四大原油港口合計原油出口量佔俄羅斯原油總出口量的70％左右，其中，經由Primorsk港口出口的原油絕大部分去往歐洲，經由Novorossiysk、 Ust-Luga港口出口的原油也有一部分去往歐洲。
二、歐美對俄羅斯的制裁計劃
俄烏衝突導致歐美相繼發起對俄羅斯的制裁，其中能源領域的制裁佔據主要部分。 6 月2日，歐盟27個成員國正式批准第六輪對俄製裁方案，根據制裁方案，歐盟將在6個月內禁止進口經海路運送至歐盟成員國的俄羅斯原油，這意味着該禁令有6個月的過渡期，將於12月5日生效，同時將在8個月內禁止進口俄羅斯成品油，管道原油將被暫時豁免。此外，現有的俄羅斯石油船舶保險合同將在6個月內逐步取消，同時立即禁止為運輸俄羅斯石油的船舶投保新合同。而此前，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波蘭等國相繼宣佈停止進口俄羅斯石油，同時歐盟計劃到2027年結束對俄羅斯天然氣、石油和煤炭的依賴。
在制裁方案中，管道原油暫時是被豁免，而俄羅斯原油運往歐洲主要是經由Druzhba管道，過去幾年，該管道原油運量保持在80-100萬桶/日之間，其中，約三分之二運往波蘭和德國，另外三分之一運往匈牙利、捷克等其他歐洲國家。
三、歐美製裁下的俄羅斯石油出口
在歐美針對俄羅斯石油實施制裁後，俄羅斯石油供給發生了顯著變化。從原油出口總量來看，俄烏衝突後，俄羅斯原油出口總量不降反增，根據Kpler的數據，2022年3-5月份，俄羅斯原油出口總量達到487萬桶/日，尤其是4、5月份原油出口量超過500萬桶/日，而2021年出口量為450萬桶/日，究其原因，因制裁導致俄羅斯原油貼水大幅走低，3月中旬以來，俄羅斯原油較基準價貼水超過30美元/桶，提升了俄羅斯原油的吸引力。
從俄羅斯原油出口流向來看，近幾個月，俄羅斯原油出口流向歐洲的量顯著下降，而流向亞洲的量顯著增加。根據Kpler的數據，2022年3-5月份，俄羅斯原油出口至歐洲的量降至212萬桶/日，較2021年日均出口量下降了50萬桶，俄羅斯原油出口至亞洲的量增加至218萬桶/日，較2021年日均出口量增加了74萬桶/日，尤其是增加了對印度、中國的出口量，此外，俄羅斯基本停止了對於美洲的原油出口。俄羅斯原油對歐洲的出口下降主要源於海運原油出口量下降，經由Druzhba管道的出口至歐洲的原油量並未減少，仍然保持在70-80萬桶/日。
從成品油出口流向來看，近幾個月，俄羅斯對歐洲、美洲的成品油出口顯著下降，而增加了對未知區域的成品油出口。根據Kpler的數據，2022年3-5月份，俄羅斯成品油出口至歐洲的量降至148萬桶/日，較2021年日均出口量下降了18萬桶，較2022年1月份出口量下降了約40萬桶/日，俄羅斯成品油出口至美洲的量降至6萬桶/日，較2021年日均出口量下降了38萬桶，而俄羅斯成品油出口至未知區域量增加至22萬桶/日，較2021年日均出口量增加了21萬桶/日。
四、地緣政治擾動下的全球能源價格
從歷史上看，地緣政治問題往往繞不開能源供給，這也賦予了能源品價格較強的政治屬性。歷史上，歷次戰爭均引發油價的大幅上漲，而本次俄烏衝突也不例外。俄烏衝突引發的歐美對俄羅斯的能源制裁令全球能源供給緊張預期增強，並引發全球能源價格劇烈波動。3月初，國際油價一度升至接近140美元/桶，為歷史次高水平，歐洲天然氣價格一度超過200歐元/兆瓦時，而由於供給擔憂進一步加劇，6月初，美國天然氣價格一度接近10美元/百萬英熱，為歷史最高水平。
而由於局部地區原油供應緊張，原油地區間價差也出現顯著波動，反應歐洲價格的Brent原油相對偏強，使得輕重油價差以及東西方原油價差明顯拉大，EFS（Brent-Dubai原油）以及Brent-SC原油價差一度均升至有記錄以來的最高水平。此後，由於美國增加了原油出口導致其其國內原油庫存持續下降，並提振WTI原油， 使得Brent-WTI原油價差連續走跌。
另外，由於俄羅斯成品油對外供給下降較為明顯，尤其是對歐洲的出口量出現下降，使得歐洲出現柴油供給緊缺，歐洲成品油進口量在400萬桶/日左右，其中三分之一來自於俄羅斯，而自俄羅斯進口的柴油達到60萬桶/日左右，但俄烏衝突後，歐洲自俄羅斯進口的成品油下降明顯，使得歐洲出現柴油供給緊缺，並推動歐洲柴油價格大幅上漲。而美國及部分中東國家增加對歐洲的成品油出口加劇了全球市場供應緊張的局面，歐美及新加坡等地成品油庫存遠低於歷史同期水平，導致歐美等地成品油價格持續大漲，美國汽油價格升至歷史最高水平，同時歐美汽、柴油裂解利潤同樣升至歷史最高水平。
五、歐美對俄製裁的後續影響
在歐美針對俄羅斯的制裁逐步生效後，俄羅斯能源對外供給面臨阻力，供給量大概率會下滑，尤其是歐洲將逐步降低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直至完全擺脱對俄羅斯石油及其他能源的進口。雖然經由Druzhba管道運往歐洲的管道原油暫時會被豁免，但在年底前，運量佔比達到65％的德國及波蘭也將逐步停止進口，僅匈牙利、斯洛伐克、捷克等幾個國家會繼續經由Druzhba管道進口俄羅斯原油，約30萬桶/日。
在歐美製裁下，俄羅斯石油出口流向會發生進一步變化，俄羅斯不得不將此前運往歐洲的石油轉向亞洲等地，如中國、印度等消費大國，未來這一趨勢將延續。在此背景下，歐美能源供給安全會面臨進一步挑戰，在新能源供給尚不穩定的情況下，全球能源價格仍會繼續面臨供給不足的衝擊。
從原油市場來看，在歐美製裁下，俄羅斯原油供給存在進一步下降的風險，疊加產能不足下原油供給增量有限，年內原油供應端相對偏緊的局面預計會延續，而需求端面臨經濟走勢的不確定性風險，當前市場對今年全球經濟增長放緩有着較為普遍的共識，在此背景下，石油消費有邊際轉弱的風險。未來若經濟增長減速帶來石油消費走弱預期兑現，油價存在重心下移風險，否則在供給緊張提振下，油價仍有望保持在相對高位。
本文源自方正中期期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