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利率債券是啥？中國負利率主權債券為何受國際投資者追捧？
近日，中國發行了首隻負收益率主權債券，以歐元計價，吸引了歐洲債券投資者的旺盛需求。
據中國財政部官網消息，11月18日，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順利發行40億歐元主權債券。其中，5年期7.5億歐元，發行收益率為-0.152%；10年期20億歐元，發行收益率為0.318%；15年期12.5億歐元，發行收益率為0.664%。國際投資者認購踴躍，訂單規模達到發行量的4.5倍。
首次負利率發行 國際投資者訂單規模為發行量的4.5倍
財政部此次發債取得了截至目前我國境外主權債券發行的最低收益率。其中5年期採用溢價發行，票息0%，首次實現負利率發行。此次發行採用“三地上市、兩地託管”模式，在倫敦證券交易所、盧森堡證券交易所和香港證券交易所三地上市。同時，為支持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建設，首次在香港債務工具中央結算系統（CMU）託管清算此次歐元主權債券5年期品種，有力促進香港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此外，國際評級公司給予了信用評級。
從簿記情況看，國際投資者認購踴躍，訂單規模達到發行量的4.5倍，也就是説，此次發行吸引了約180億元的認購。投資者羣體豐富，涵蓋央行、主權基金、超主權類及養老金、資管和銀行等。歐洲投資者最終投資比例高達72%，體現出國際資本市場投資者對中國經濟穩中向好的信心。
中國財政部表示，此次發行進一步完善了歐元主權債券收益率曲線，為中資境外歐元債券發行夯實基準。歐元主權債券的順利發行，更加體現出中國更高水平全面對外開放的決心和信心，順應經濟金融全球化的趨勢，也將進一步深化中國與國際資本市場的融通以及與國際投資者的合作。
此次發債，也是我國2019年重啓歐元主權債券發行後連續第二年發行。2019年，中國政府時隔15年首次發行歐元主權債券，重啓歐元融資通道。巴黎時間11月5日，中國財政部在法國巴黎成功簿記發行了40億歐元主權債券。其中，7年期20億歐元，發行利率為0.197%；12年期10億歐元，發行利率為0.618%；20年期10億歐元，發行利率為1.078%。
彼次債券發行總申購金額超過200億歐元，是發行金額的5倍，其中57%的資金來自歐洲，43%的資金來自歐洲以外，投資者類型豐富，地域分佈廣泛，發行結果好於預期。這筆債券隨後在泛歐證券交易所和倫敦證券交易所上市。
為何會有人購買負利率債券？
負利率債券是怎麼回事？簡單理解，負利率債券就是政府、金融機構、企業等直接向投資者發行名義利率為負的債券。負利率主權債券即為政府發行的負利率債券。
負利率分為三個層面，一是央行政策利率為負，二是銀行存貸款利率為負，三是市場利率為負，包括貨幣市場、債券市場等。一些主要經濟體的央行已經實行負利率政策多年，其中最為典型的是日本和歐洲央行。歐洲央行已經執行負利率超六年，自2014年6月起將隔夜存款利率（deposit facility）降至-0.1%，此後2014年9月、2015年12月、2016年3月分別降息一次，每次降0.1個百分點；去年9月，歐洲央行再次將隔夜存款利率降低0.1個百分點至-0.5%。除了歐洲之外，日本央行自2016年開始實施負利率，另外還有瑞典、丹麥、瑞士等國央行也實施負利率。
負利率政策是央行在量化寬鬆空間不大的情況下，為進一步刺激經濟的無奈之舉，不過這帶來了債券市場的負利率。日本、德國等國的國債收益率已經長期為負值。11月21日，德國5年期國債收益率為-0.764%，10年期國債收益率為-0.584%。2019年8月21日，德國以零票息發行30年期國債，這是世界上首次有國家以負利率發行期限長達30年的國債。目前，德國30年期國債收益率為-0.179%。
為何負收益率債券仍有投資者購買？正常來説，如果是正利率債券，投資者可以獲得正收益，負利率債券則意味着不僅沒有收益，還要“倒貼”利息。不過，購買負利率債券與投資者對未來利率的判斷有關。如果投資者預期債券的價格會上漲（即收益率進一步下跌），那麼他們就會購買或者持有一個負利率債券，假如未來政策利率進一步下跌，投資者就可以以更高的價格賣出這個債券，現在持有一個負利率債券就是有利可圖的。
目前歐洲各國債券收益率處於創紀錄低位，中國發行的7.5億歐元五年期債券為投資者提供的實際利率為-0.15%，比基準的中間掉期利率-0.45%高出0.3個百分點，比通常被視為安全避風港的5年期德國國債收益率高出約0.61個百分點。這意味着，中國財政部的債券發行，使大型機構投資者有機會獲得比歐洲債券更高的收益率，這也是歐洲投資者搶購的原因。
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王青表示，投資者對不同貨幣利率長期走勢的判斷基於不同經濟體的經濟增長潛力、貨幣政策取向。市場接受以歐元計價的中國負利率主權債券，表明投資者預期歐元利率還有進一步下行空間——這些投資者可以更低的收益率賣出負利率債券，從而獲取正收益。
中國成為新的跨國投資避風港
此次中國發行的負收益率主權債券受到國外投資者的青睞，也源於其對中國經濟前景的信心。
由於新冠疫情，全球利率已降至歷史新低，各國央行為提振經濟降低利率，同時推出鉅額資產購買計劃，全球債券發行量大幅增加，壓低了國債收益率。11月5日，彭博巴克萊全球負收益債務指數（the Bloomberg Barclays Global Negative Yielding Debt Index）升至17.05萬億美元，創歷史最高紀錄，超過2019年8月17.04萬億美元的水平。
相較之下，中國在疫情期間的貨幣政策和財政刺激並未像其他國家那樣激進，而疫情防控走在了其他國家前面。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表示，對於很多歐洲的投資者來説，與其買歐洲的投資品不如買中國的投資品，畢竟中國是一個已經實現全面經濟復甦並且實現疫情有效防控的國家，可以説今年有可能中國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能保持正增長的國家。所以，中國債券本身的市場影響力就會非常大，這就是為什麼中國債券能夠得到歐洲那麼多投資者歡迎的重要原因。
王青也提出，疫情期間中國經濟復甦明顯好於全球整體水平，是當前國際投資者考慮的主要因素，這促使其加大對中國的敞口。與此同時，市場接受以負利率發行的中國主權債券，也顯示國際投資者對中國主權信用抱有很高信心。
中國對於國際投資者的吸引力體現在一系列數據中。商務部最新數據顯示，今年10月份，中國實際使用外資818.7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18.3%，連續七個月上升；1-10月，全國實際使用外資8006.8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6.4%，增幅比1-9月提高1.2個百分點。
商務部外資司司長宗長青表示，在跨境資本流動大幅收縮的國際背景下，中國吸收外資佔全球FDI比重由2015年的6.6%提升至2019年的9.2%，今年有望繼續穩中趨升。不少外資企業將中國作為跨國投資的“避風港”。
王青表示，首隻歐元負利率主權債券發行，並不意味着中國國債將全面進入負利率時代。11月11日，財政部在國內發行的5年期國債，發行利率為3.02%；10月14日，財政部在香港市場發行60億美元主權債券，其中5年期22.5億美元，發行收益率為0.604%。由此可見，以不同幣種發行，是決定發行利率的一個重要因素。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顧志娟 編輯 趙澤 校對 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