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綻君前天晚上去影院看了《雲霄之上》,不出所料,諾大的影廳裏只有我一個人。不過,等到電影結束後,我感到這一趟來值了。
我很喜歡《雲霄之上》!
説個細節,去年第十一屆北京國際電影節“天壇獎”主競賽單元15部入圍影片中的大部分,我都在電影節期間看過,卻漏掉了《雲霄之上》,所以,當頒獎典禮上《雲霄之上》“爆冷”囊括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7名男演員同獲此獎)和最佳攝影三項大獎,成為這一屆北影節的最大贏家時,藝綻君還有點摸不着頭腦。
戰爭片可説是電影史中發展最充分、風格最完備的類型,這部不知名的小成本電影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但事實卻打臉了,這部影片的確是“螺螄殼裏做道場”,玩出了新花樣。
第一個鏡頭就非常驚豔
影片的第一個鏡頭就非常驚豔。
銀幕上先是一個手的特寫,這隻手黝黑、血跡斑斑。然後鏡頭搖起,逐漸出現了一個戰士的全身,戰士掙扎着站起來。鏡頭逐漸後拉,露出了越來越多已經死亡的士兵們的屍體。突然一聲冷槍,戰士應聲而倒。鏡頭繼續後拉,屍體越來越多,顯示不久前的戰鬥是多麼的慘烈。然後,一隻狼狗進入鏡頭,原來是幾個白匪牽着狼狗在搜尋是否還有活着的紅軍戰士。
這個一氣呵成的長鏡頭顯示了導演在鏡頭處理上的功力。也顯示了導演在畫面處理上的原則:不美化戰爭,用最真實的影像,來還原戰鬥的殘酷性。
80年代久違的造型感和構圖回來了
《雲霄之上》有三點做得尤其突出。
首先是強調影像的造型感和“詩意”。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以《黃土地》《一個和八個》為代表的第五代導演們的處女作,曾經在世界影壇颳起過一股“中國風”。但最近這些年,隨着商業電影的興起,這類在畫面造型上具有探索性的作品很少見到了。《雲霄之上》在浙江麗水的山區裏取景,創作者將秀麗的景色和殘酷的戰爭結合起來,不管是霧氣瀰漫的山林,陡峭狹隘的巖洞還是充滿了詩意的蘆葦蕩,都採用了特別的角度拍攝,在畫面上非常有衝擊力。
其次,影片在特寫的運用上非常到位。比如影片中出現過很多次手和腳的特寫鏡頭,也出現過很多次蛇的特寫鏡頭。通過不同的手部特寫,觀眾能感知到戰爭的慘烈程度。而蛇的出現,讓山林充滿了危險性,也凸顯出環境的惡劣。
最後是環境背景聲的大量運用。《雲霄之上》用了大量的環境背景聲,觀眾能清晰聽到風颳過的聲音、蟬鳴的聲音和動物嚎叫的聲音,這是屬於江南地區山林特有的聲音。在這些大自然的聲音中聽到突然響起的槍聲,尤其顯得驚心動魄。
劇情也沒有拉胯
除了上述的特點,《雲霄之上》在劇情的處理和主題的挖掘上也做得不錯。
影片用倒計時的方式,講述了1935年中國工農紅軍挺進師的戰士們,在被打散掉隊後重新集結組成游擊隊,繼續執行上級命令,在48小時內炸燬敵人彈藥庫以挽救另外300多名戰友生命的故事。洪啓辰和沈大磊之間的分歧是影片的主線,前者決定無條件執行上級命令,後者卻以自己沒有接到命令為由(實際上也接到了),認為寡不敵眾,沒有必要以卵擊石。
但隨着情節的發展,在洪啓辰的堅持和鼓勵下,這些抱有不同想法的戰士們,逐漸扭成了一股繩,在一次次慘烈的戰鬥中,完成了任務,也逐一犧牲。《雲霄之上》的重點不是塑造完美無缺的英雄,而是着眼於戰爭的殘酷性和戰士們在當時特定環境下的心理狀態,真實可信。
創作團隊的吃苦精神值得敬佩
導演劉智海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現在中國美術學院當教授,這次拍攝《雲霄之上》的創作團隊,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和朋友,“這是中國美術學院一次師生間合作的作品,演員們都是零片酬出演。”
本來劉智海想在浙江橫店影視城拍攝這部影片,那裏有一個2500畝的紅軍長征主題公園,很多劇組都在這裏取景拍攝。但他看了現場後發現,這些人工搭的景,完全不符合要求,關鍵是沒有質感。於是,他想到了去1935年紅軍作戰的地方拍攝,那是在浙江省麗水市的龍泉,這個地方人跡罕至,現在依然保持着原始森林的地貌。
開拍前,他站在了這片土地上,看到那些葱鬱高聳的大樹,他屏住呼吸,閉上眼睛,感受着這裏的一草一木,體會着原始森林那種空曠的空間感,腦海裏很快浮現出了紅軍戰士們當年作戰的樣子。回來後,他又開始修改劇本。這樣的創作狀態,才是拍電影該有的樣子。
如何指導素人演員們演戲,劉智海的方法很簡單,就是事先把所有的鏡頭和表演都設計好,“我用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將這些鏡頭畫面一幀一幀地講給所有的劇組人員聽,讓他們都牢牢記在腦海中。”拍攝的時候,他也不厭其煩地提醒叮囑演員們,讓他們形成“表演記憶”。從現在的結果來看,無疑是成功的。
《雲霄之上》上週五在全國藝聯專線與觀眾見面,上映6天只收獲了167萬票房,但低票房也無損這部影片的優秀和驚豔。它讓我們看到,電影創作最重要的還是創意和靈感,這部影片在風格上的創新和別出新意,尤其值得肯定。
要説缺點,筆者認為該片在調色上有點用力過度,畫面偏暗,對於有些觀眾來説,不太能接受這樣的風格。但總的來説瑕不掩瑜,《雲霄之上》絕對對得起“北影節最佳影片”這個稱號。
來源: 藝綻公眾號 | 記者 王金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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