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塵情記26」一聽到這兩個字，藍湛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

聽到那向來不好好走路之人略顯沉重、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藍湛的神經不自覺地微微繃緊，身子絲毫未動，眼神卻忍不住想往後飄。

陳情被放在桌上，那人獨有的氣 息越來越逼近，清脆而略帶俏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二哥哥，看什麼書呢，這麼認真？”

藍湛未抬頭，可是那人俊朗的下巴和紅潤的唇就近在眼前，讓他心神微 漾。儘管如此，他愣是冷着臉，裝作視線不離書，還故意輕輕翻了一頁過去。

魏嬰直起身，不由撅了撅嘴，暗道：“還真生氣了？我也沒做什麼啊？”他歪着腦袋，仔細端詳着這座冰山。重生歸來後，他就沒見過藍湛對他真正生氣的模樣，如今雖然看起來像是生氣着，可那淡雅的臉上卻透着一些委屈和可 愛，讓人從中讀出“你來哄 我”的意味。

“藍湛，藍二公子……”魏嬰眼眸閃現狡黠的笑意，俯身繼續努力想讓藍湛抬頭正視他，“喂，二哥哥，有人這麼好 看，難道你就不想多看幾眼嗎？嗯？”

藍湛知道眼前人會撒 嬌，卻沒想到會來這麼直接的一出“以身試法”。不過，這出確實有效，差點讓他破 功。可一想到魏嬰方才在殿外的表現，藍湛便閉上雙眼以求凝神。誰知剛閉眼就感覺右側臉頰有一處一温，旋即睜眼，便見那得逞之人在一旁笑意盈盈：“看你不理我！二哥哥你怎麼變得這麼小氣？我只不過因為那蘇江月與師姐有幾分神似，多看了兩眼而已嘛。”

師姐？一聽到這兩個字，藍湛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江厭離對於魏嬰是怎樣的存在，藍湛心知肚明。不夜天上，是江厭離的逝去，使得魏嬰徹底喪失理智，淒厲悲愴地毀掉陰虎符，隨後便毅然決然地墜崖了卻一生。十六年後，魏嬰心中放下過往，笑對前程，但江厭離之死，終是成了他心中一道難以邁過去的坎，他時常於睡夢中眉頭緊鎖，偶爾還會喃喃呼喊着“師姐”。

那十六年間，逢亂必出，問靈無果，素月孤燈下，心痛得無以復加之際，藍湛會不覺委屈地想：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他的 什麼人？為何竟無半絲眷戀之意。與自己相比，他更在乎江厭離，自己這份無望的思 慕終究是一廂情願，得不到回應。

儘管如此，藍湛始終沒有放棄，依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尋尋覓覓。令他意外和驚喜的是，有一天魏嬰會回來，而且有着與自己一樣的心 意。心性淡然如他，心志堅定如他，也開始變得患得患失。魏 嬰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情緒。

如今，魏嬰見到與師姐有幾分神似的蘇江月，便忍不住會多看兩眼，而且聰明如他，怎會不知蘇治別有用心？可還是貿然留下了蘇江月。他的這些異常之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藍湛看在眼裏，憂在心裏。

藍湛心裏翻江倒海，可表面卻風平浪靜，魏嬰自然不解，只當他還在生氣，見他“軟的”不吃，便來“硬的”：“藍湛！你再不説話，我可要去忙我的事了！”

藍湛終於開了口：“明知危險，為何要留下那些女修？”

“我就知道你為的是這個。”魏嬰坐下來認真地説，“蘇治敢這麼堂而皇之地往我們這裏安排人，心裏算盤自然都是碼好的，不留吧，他定會想方設法達到目的，指不定還要編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那就留下，幾個靈力低微的女修，有什麼好怕的？他想用美人計，那我給他來個反間計，如何？”

“你……”藍湛看出魏嬰絲毫不解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一時語塞，“你，你總是這麼隨心所欲。”語氣中滿是無奈和憂慮。

你的安危，你自己不在乎，可是我再也賭不起。山頂一別，原想讓你順心遂意做自己，不曾想一個不小心便被下了鎖情丹，如今一個底細不明的楊尋不夠，還要加個容貌像師姐的蘇江月，讓我如何不憂心？你所謂的反間計，是想做什麼？像當年撩撥綿綿那樣，再隨意去撩撥別人嗎？

“我哪裏隨心所欲了？”魏嬰不解地問。

“你一直都是如此。”

你一直都是隨心所欲地去撩撥別人，卻不知有人為此心煩意亂。

你一直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安危，卻不知有人為此惶惶難安。

這些話，藍湛終究不敢説出口。因為方才魏嬰看蘇江月的眼神讓他生怯了。

BY/靜室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