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水》教練：男子花遊更有力量感，推廣待加強
1905電影網專稿 國慶七天假期結束後，電影《五個撲水的少年》的單日排片和單日票房排名逆勢上揚，有不少觀眾將本片譽為“今年最好的國產青春片”，豆瓣評分開分後也逐漸上漲至7.4分。
在《長津湖》《我和我的父輩》的壓制下，電影在國慶檔期內沒有受到太多關注，票房不如預期，但作為國內首部聚焦花樣游泳的影片，還是涉及男子花樣游泳這種冷門項目，也將這項運動推向大眾面前。
前國家花樣游泳運動員張晰是本片的花樣游泳教練，負責訓練五位主演以及設計電影裏的花遊表演秀。
有“水中芭蕾”之稱的花樣游泳是一項融合游泳、技巧、舞蹈和音樂的水上競技項目。張晰介紹，這是一個門檻相對較高的運動，花遊運動員既需要游泳運動員高強的心肺能力，同時要有舞蹈演員的柔韌性，還要有鑑賞音樂、數節拍的能力，綜合性強，繁瑣程度高，“很多技術類動作可能運動員到了退役都無法做得出來”。
而這五位“水性”並不好的年輕演員要用兩個月時間學習花樣游泳，達到表演和拍攝要求，在她看來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這兩個月裏，他們每天都進行約8個小時的訓練，基本上沒有休息。最終，在他們的努力，成功達成目標。
張晰透露，演員辛雲來在這五個人當中協調性最差，還要完成“後空翻”的亮點動作，在訓練期間狠下苦功，每天早上5點起，先練習空翻再和其他人一起練水上動作，受了很多傷，但他不喊苦不喊累，“這也是為什麼我每次看電影看到小辛在天台上跳空翻的鏡頭，都會熱淚盈眶。”飾演游泳健將高飛的李孝謙本人則完全不會游泳，他也是在兩個月內學會了游泳。
電影結尾是一羣男高中生歷經萬難，終於完成集體花樣游泳的表演，這場大秀總共有三個環節，40多人蔘與演出。張晰説，整體動作編排跳脱出傳統花樣游泳的專業動作，更突出“秀”的特質，先是整齊劃一的隊列式，之後是陸地上的歡鬧舞蹈，最後是針對五個角色的不同個性編排各自的動作段落。
在社會大眾的普遍認知裏，花樣游泳是屬於女性的運動項目，不過近年來男子花樣游泳的處境也有了積極的發展。在2015年俄羅斯喀山世界游泳錦標賽上，花樣游泳男運動員首次獲准參賽，在2017年國際泳聯世錦賽花樣游泳比賽上，中國隊也首次派出混雙組合。雖然現在奧運會沒有該項目，但張晰相信，未來肯定會列入其中。
張晰也是北京首家花樣游泳俱樂部的創辦人，培養了許多花樣游泳的年輕人才。她透露，目前她帶領的男女學員比例僅有20或30比1，數量非常少。在她看來，男子花樣游泳也有自身獨特的美感，“只是推廣得還不夠，這個項目也沒有必要那麼強調性別，男生加進來絕對是一種特別亮眼的光彩。”
作為國內第三代花遊人，張晰見證了中國花樣游泳艱難的發展歷程，“我們一代一代努力，從世界第七、八名，爬到現在的亞軍位置，和俄羅斯的差距已經在慢慢縮小了，這是很不容易的。”
她認為《五個撲水的少年》的出現，正是一個好時機，讓更多人瞭解花樣游泳，改變對男子花樣游泳存在的偏見，更能欣賞到這項運動的好與美。
【採訪實錄】
1905電影網：這“五個撲水的少年”從什麼時候開始學花樣游泳，訓練的長度和強度如何？
張晰：從去年7月5日左右開始的，我們初步先對他們的水性和協調性先做一個初步評測，測完以後發現，嚴格來講他們都不會游泳。我們跟導演開會時就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們當時訓練定的是兩個月時間，要達到能拍攝的程度確實挺難，但事實證明我們還是做到了。那兩個月的訓練強度是挺大的，我印象中沒什麼休息，他們基本上每天的安排就是白天4到5個小時的水上訓練，下午再5四小時的身體協調性和舞蹈的訓練。這樣每天起碼有差不多8個小時的水陸結合訓練。
1905電影網：電影結尾高潮是男子集體表演花樣游泳，在動作編排上追求的風格是什麼？
張晰：整個大秀分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那種“大閲兵式”的感覺，一上來就很整齊、很壯觀，全都是大隊列，橫平豎直的大方陣，包括選用《鋼鐵洪流進行曲》音樂，非常熱血和振奮，希望一上來就給人一種視覺的衝擊感。
第二個部分集中在陸上的舞蹈，是一個高中生相對活躍、愛玩、愛鬧的感覺。再一次入水的時候，就是按照每個人物角色的性格去單獨給他們編排每一段動作，比如像張偉，他是隊長，很執着很努力，所以動作相對嚴肅一些，最活潑的是曲曲。
我們沒有把動作設計得那麼專業，電影裏也有表現女子花樣游泳，有專業隊的出現，都是傳統意義上大家認識到的花遊。一般花遊團體比賽的隊伍是8個人，我們這一個大秀有40多人，我們還是要跳脱出傳統的花遊概念去表現。
1905電影網：男主角張偉有一個後空翻的動作需要完成，為什麼設計這個動作？
張晰：在訓練初期，導演反覆問我，花遊裏有什麼動作是比較有代表性的，那麼後空翻相對來説就是一個比較有代表性的動作，有一定難度。當然了，在專業賽場上，這不是一個特別高難度的動作，但這也是普通人完成不了的。在花樣游泳的動作序列裏，這屬於拋接類的託舉，已經挺難了，他同時還要完成一週的空翻。
1905電影網：對於演員來説，辛雲來去練習這個動作難度很大嗎？
張晰：很大的，因為小辛他的個人身體條件在五個人當中可以説是最僵硬的，協調性不是那麼好。這也是為什麼我每次看電影看到小辛在天台上跳空翻的鏡頭，都會熱淚盈眶。因為我完全知道當時訓練的時候，對小辛來説那個動作有多難，他也因為訓練受了很多傷，不管是腰、手腕，包括鼻子就磕爛了好多次。
他從來沒有喊過一句累，我不行，鬧脾氣，受傷了就得休息，從來沒有。到了後期，他比別人要辛苦很多，別人每天完成正常訓練就行，他在完成這些之外還要自己再去練空翻，每天5點鐘起，學完了再趕回來和大家一起練習水上動作，用了大概兩個月時間完成這個動作。所以他不光在這部電影裏是作為隊長，在這五個人之中，他也當之無愧是一個領軍的角色。
1905電影網：其他人的訓練狀況如何，也是訓練了兩個月才達到標準嗎？
張晰：我們在北京是一個天天訓練的過程，當時游泳技術最不好的是飾演高飛的李孝謙，跟其他人比起來他是完全不會游泳，但是他在片中是體校出來的，又是游泳最好的，所以當時導演給的任務就是必須要兩個月之內把它練成。他也是很努力，也是用了兩個月的時間。
我們當時訓練的時候也有體校隊伍在邊上訓練，我每天下課之前都會叫幾個隊員過來跟他一起比賽，所以到最後，李孝謙的水平基本上是跟他們差不多了，包括在電影中看到他跟游泳隊長比賽，那都是他真遊的。
1905電影網：花樣游泳這項運動一直以來是女性的天下，您認為男子花樣游泳所處的困境是什麼？
張晰：花樣游泳是在前幾年才在世界級比賽上加入了混雙項目，有部分男生加入其中，但不是主流。男子花樣游泳在很多歐洲國家開展得很好，這個項目本身起源也是在歐洲，大家不是那麼狹隘地去認知它，包括很多大賽，比如歐錦賽，都有男子單人或雙人的項目。
花遊在我們國內大眾裏的感覺，還是小姑娘在練的一個偏女性化的項目，所以在選取人才，各地方進行專業隊招生時，家長會覺得小男孩是不是不適合做這個。
但是男生在身高、臂展、腿長上都有天生的優勢，在水中展現出來的好看程度也不亞於女生所展現出來的美，他的存在感更強，力量感更強，視覺衝擊力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認為我們只是推廣得還不夠，這個項目也沒有必要那麼強調性別，男生加進來絕對是一種特別亮眼的光彩。
比如我們去國外參加比賽的時候，很多開場表演是隊員的爸爸們，因為陪自己的孩子訓練，也會在隊裏做志願者工作，他們也會自己組一個爸爸隊。所以，不見得一起步就要特別高的專業方向，先讓大家願意源於進來，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項目。
1905電影網：現在國內從事男子花樣游泳的運動員有多少人，近年來有增長嗎？
張晰：各個地方慢慢都有，但整體來講全國現在只有十幾個。各省市專業隊，包括國家隊常年都在招，但是方向相對比較垂直，不是向社會大眾徵集，而是去某些專業院校，比如舞蹈院校、游泳隊等去招收。前幾年大部分選才還是從別的隊這樣轉過來，現在慢慢從零開始了，選這個項目沒有基礎也沒關係，身體條件符合就可以培訓。
男子花樣游泳在社會上大家知道的比較少，所以這部電影就拍得恰到好處，大家看的時候可能就會打開一個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