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疲憊中的堅定”是張嘉益和張定宇的某種精神共通
《生命的拐點》作為《在一起》第一單元,是全劇衝鋒陷陣的開篇開山之作,開播之後頻頻引發網友熱議和好評。《生命的拐點》由張黎、韓曉軍執導,梁振華編劇,以疫情最初來襲時的武漢金銀潭醫院為背景,講述了以張漢清(張嘉益飾)、譚松林(週一圍飾)、陸曼琦(譚卓飾)、柳小可(張天愛飾)為代表的一線醫務工作者,逆行出征,在未知的風險面前臨危不懼、詮釋醫者仁心的故事。新京報記者專訪該劇編劇梁振華、導演韓曉軍。在該劇創作時的三四月,正值抗疫關鍵時刻,醫護人員反覆説,只是做了自己的工作,他們都自認是平凡人,做了很平凡的事。“但不管時光多遠,我們應該記得他們。”
張嘉益劇照
創作:大部分人物真實有原型
編劇梁振華的父母都是醫務工作者,他從小在醫院長大。童年的記憶都瀰漫着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一次次深夜時分看着父親被喚醒後急匆匆出門,一次次在病房裏看着母親在工作,這樣的氛圍對他而言非常熟悉。在梁振華看來,2020年這一場疫情,可能是人類在和平年代遭遇到的最大生存危機。“窒息的壓迫感”,在疫情最初來襲的時刻,武漢封城之前的恐慌,是從無序到有序的“拐點”,而劇中所描繪的武漢金銀潭醫院處於風暴之眼,是前線中的前線。
劇中主人公張漢清的原型是金銀潭醫院的院長張定宇。據梁振華介紹,《生命的拐點》中大部分人物都是真實有原型的,週一圍飾演江漢醫院院長譚松林,張天愛則是同一家醫院的護士柳小可。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中,他們是一對相互扶持的抗疫伉儷。為了不將可能的感染風險帶給兒子,下班之後,他們便把早就打包好的行囊鋪在汽車後座,過了二十多天“以車為家”的日子。這也來自真實的新聞人物金銀潭醫院的塗盛錦和曹珊。劇中所描繪的是一個羣像,需要把醫護人員和患者編織到一起,所以,梁振華把張漢清、譚松林處理成了“師徒”,譚松林和柳小可成為醫護人員夫妻的縮影,這一羣醫護工作者是勇者中的勇者。
譚松林和柳小可
劇本從三月開始寫,那個時候已經出不了北京,梁振華在網上搜和金銀潭醫院有關的資料以及張定宇的全程報道。武漢一線傳回來很多資料,經過和張定宇微信溝通,讓梁振華感受最深的是,“醫護人員同樣也是人,面對不可預知的病毒肆虐,也會有憂慮、恐懼、猶豫和慌亂不安。他們不能免於恐懼,卻率先克服了恐懼。”
導演張黎為該劇定下的基調是“遭遇戰”,這是抗疫的第一場戰役。一場浩劫般的疫病席捲而來,《生命的拐點》展現的是在抗疫的最前線和最初的關鍵時分。劇中展現了街上車水馬龍快要過年的場景,同時醫院發熱門診一下子湧現了很多病人,救援隊來之前只有湖北、武漢自己的醫護人員,“但他們撐住了,贏得了時間。”導演韓曉軍説。
人物:張嘉益非常瞭解人物狀態
劇中,張嘉益飾演的張漢清,是江漢醫院的老院長;而週一圍飾演的譚松林,則是江漢醫院的新一任院長接班人。他們既是攜手共進的師徒,也是並肩作戰的搭檔,更是疫情初期江漢醫院穩定人心的中堅力量。張漢清和譚松林都是輕傷不下火線的典型。張漢清身患漸凍症,依然堅守在抗疫最前線;譚松林不幸感染新冠肺炎,卻始終心繫疫情進展。
張嘉益劇照
劇中並沒有刻意強調張漢清的病情,但提到他正在辦理病退。張嘉益看過張院長的影像資料,非常敬佩。有一組鏡頭拍他遠去的身影,病症已經讓他走路姿勢顯出困難了,步履蹣跚,但那卻是最堅定的步伐。在此之前,《心術》、《急診科醫生》等作品讓張嘉益有一些演醫生的基礎,跟之前的作品相比,《生命的拐點》對他而言更難演,因為這些事情太近了。大家對那些時刻那些故事無比熟悉,會讓演員害怕把真的演成假的。所以完全不能“使勁”,時刻要求自己像那些醫生一樣:保持工作狀態、足夠堅定。
在梁振華看來,“疲憊中的堅定”是張嘉益和張定宇某種精神共通,尤其是張嘉益扮演的張漢清獨自上樓時的無聲無息,簡直就像是張定宇本人。《生命的拐點》也特別在意“背影”的刻畫,背影的力量是無窮的,有很多想象空間。“比如張漢清很多背影,也是想表現堅定。”導演韓曉軍説,張嘉益和張定宇身上都有非常折磨人的病痛,所以張嘉益非常瞭解人物狀態,“他們的背影、走路的姿態,都有着同樣的堅定。”
譚松林
拍攝:醫護人員一直在劇組保駕護航
《生命的拐點》是《在一起》全劇第一個段落,發現疫情是最大的戲劇衝突。故事背景是疫情大暴發前夕,開始有病例出現。張嘉益所飾演的張漢清有很豐富地對付傳染病的經驗,但面對如此迅猛的疫情也是措手不及。其中有幾場戲就是他逐漸判斷出這是一個具有很強感染性的病毒,對病毒的檢測、治療以及後續防疫提出了很多中肯建議。據梁振華介紹,因為《在一起》的每個故事單元只有兩集常規電視劇的篇幅,所以,結構、節奏和敍事語態上會嘗試一些類電影化的手法,整體故事濃度相較以往也會有所增強,通過情節、人物、動作強度的升級,來突出“戰疫”最初關頭的迫壓感。
《生命的拐點》劇組在無錫取景,拍攝所在醫院正是疫情期間無錫一個收治中心,旁邊那棟大樓曾是所有病患的隔離病房。拍攝過程中,醫院真正的醫護人員一直在劇組身邊“保駕護航”,比如眾所周知的“7步洗手法”,現場的牆上就貼了一張教學圖。
剋制:過於悲傷或者樂觀,都是片面的
劇中,呂中飾演重症患者江浩的高齡母親許清如,雖然戲份不多,但是幾個細節描寫卻格外打動人心:ICU門口,許清如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盯着ICU門口的時鐘;江浩不幸去世,許清如主動找到院方想要捐獻遺體,表情卻出人意料的平靜。梁振華説,許清如在手術室門口等兒子被搶救的場景,她坐在那裏要像一座雕像,“那一刻時間都停止了。”在展現處在生離死別邊緣的時刻,劇中反而沒有大段煽情,而是不斷在描繪細節,比如時鐘展現的是老太太內心,“等待”;劇中人物給綠植噴水,也象徵着生命力的延續,是一種希望。“如果直接用語言説會太直白。”
呂中劇照
梁振華説,因為這個階段是最沉重、黑暗的一個時期,看不到光明,過於悲傷或者樂觀的情緒渲染,都是片面的,所以要剋制,讓事實説話。“因為篇幅比較短,所以多一些寫意,留白多一點,讓觀眾多一些聯想,更容易產生代入感。”
在韓曉軍看來,那段時間離我們太近,如果刻意煽情反而覺得不真實,大家都還在那個情景之中,所以要剋制。但在實際拍攝中,很多場景演員自己都非常激動,情緒很難剋制。比如劇中呂中扮演的許清如給譚卓扮演的護士長鞠躬那場戲,雖然兒子沒有被搶救過來,她還是要感謝醫護人員,拍攝這場戲的時候譚卓在現場控制不住地哭,“我説不行你得控制。醫護人員在病人家屬面前還是需要剋制,老太太走之後可以哭。”
《生命的拐點》劇照
韓曉軍説,至今他回憶起當時這些片段依然也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十一長假他看新聞,有當時武漢支援隊的醫護人員再次回到武漢,他看到接站時,支援隊員和武漢醫護人員抱在一起,自己也哭得不能自已。
新京報記者 劉瑋
編輯 佟娜 校對 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