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無盡攀登》劇照。夏伯渝正在攀登山峯。
紀錄片《無盡攀登》正在熱映，影片講述中國無腿登山家夏伯渝用43年征服珠峯的故事，片中所傳遞出對信念的不懈堅持與熱愛打動了很多觀眾。該片由著名演員吳京和《流浪地球》導演郭帆擔綱出品人、演員胡歌配音。他們為何會如此看重這部影片？這部作品如何從原本的故事片改成紀錄片？新京報記者獨家專訪該片製片人柯慶峯以及出品人、電影監製劉開珞，請他們分享《無盡攀登》的攀登之旅。
曾想用大量素材做電影，但紀錄片更有力量傳遞“堅持”
《無盡攀登》真實記錄了登山家夏伯渝憑藉43年的不懈堅持與熱愛，靠一雙假肢五次衝頂珠峯，最終成功的故事。夏伯渝在1975年加入中國登山隊，在攀登珠峯時因幫助隊友，導致自己小腿凍傷而被截肢，但他並未放棄自己登頂珠峯的夢想。在43年裏，夏伯渝五次衝擊珠穆朗瑪峯，憑藉自己的堅持不懈與熱愛，最終在2018年5月14日以69歲高齡成功登頂，成為中國無腿登珠峯第一人。
柯慶峯與夏伯渝相識十餘年，他一直見證着夏伯渝對攀登珠峯夢想的堅持。在柯慶峯心裏，夏伯渝面對人生很多的不幸，但始終樂觀，從不抱怨生活的不公，從2013年開始，幾乎每一年夏伯渝都會堅持登山夢想，即使面對2016年那次登頂珠峯的失敗，但也正因為他當時的選擇，感動了柯慶峯：“2016年，夏老攀爬珠峯，只差94米就成功了，一步之遙，但他考慮到周圍人的安全問題選擇了下撤，他的決定幾乎完全回絕了自己之前的努力。用他自己的話來説，我死在山上無所謂，但不能帶着周圍的年輕生命和我一起冒險，我當時想，這種勇氣多麼珍貴，也越來越覺得把這些影像記錄下來是正確的。”
其實，柯慶峯並不是電影圈中的人，他主營户外運動，因為沒有做過電影，也不知道這一行的難或易，但他非常清楚這個故事值得做電影，他説做電影最大的難點是不確定性：“我看他沒有繼續爬了，才知道一是患上了血栓，二是資金缺乏。2017年，我想着應該為他策劃一個電影，或許能夠拉來更多的關注和投資，他做的這些事情不是能編出來的，就儘量多拍多跟。無論是徒步踩點、大本營的艱苦、他的內心變化，我希望這個電影更多是能體會到對生活的奮鬥，如果只是一個關於怎麼攀登的電影，就沒什麼意思了。”
《無盡攀登》製片人柯慶峯與監製劉開珞。
《無盡攀登》的主創們其實對市場回報率不會有太高預估，但無法改變他們想把這部電影帶到大銀幕上的初心。柯慶峯自嘲道，拍一部院線電影直到上映這個過程，或許比攀登珠峯還要難，他不熟悉電影行業，更是對製片、發行、營銷等環節沒有太多經驗，能把《無盡攀登》呈現在觀眾面前確實經過了無數努力以及身邊電影人的無限支持。事實上，在夏老登頂成功以後就記錄完了所有素材，柯慶峯當時便找人做了剪輯，左剪右剪都不理想，一度決定放棄影片，但他們心裏始終有份執念，難道夏老這麼勵志的事蹟不值得被別人看見嗎？後來，柯慶峯找到《流浪地球》的剪輯師葉濡暢，詢問能不能把有的素材和夏老的事蹟做個故事片。葉濡暢在瞭解完素材和夏老攀登珠峯的故事後，他認為，沒有比紀錄片更能有力量地呈現這一切，夏老的事蹟很偉大，素材也奠定了好電影的基礎，他們找來參與並推動多部爆款項⽬《唐⼈街探案1、2》 、《捉妖記》、《戰狼2》、《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乘風破浪》等影片的著名電影人劉開珞擔綱監製，把控方向，並明確了將這部電影推進為紀錄片的方向。“無論他登頂與否，這個都是絕佳的電影素材，是能讓每個人汲取到力量的，並不是説他登上珠峯有多厲害，只是他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一直堅持，這是一份值得傳遞的精神力量。”
吳京郭帆和胡歌參與影片，不圖利益回報傳遞正能量
“我對這個項目有種由衷的感動，儘管可能有人認為夏老攀登珠峯的事蹟談不上有多偉大，他給人最大的感動也不是登頂成功，而是他在自己喜愛的事情上面的那份單純、執着，他無腿登山、又身患癌症、血栓，這麼大把年紀經歷了幾次殘酷的失敗，但他依舊沒有放棄。”劉開珞説，在製作紀錄片的過程中，吳京與郭帆也看到了影片，他們兩人都很喜歡，決定投資來幫助這部電影上映，“其實吳京導演他們就算不投資，幫着吆喝一下已經很感動了，但他們特別佩服夏老做的這些事情，也覺得為這部電影做點事情是值得的，不要求任何回報上的承諾，我們後來發現所有人都是被夏老的能量感召到這個項目裏，不想讓影片錯過與普羅大眾見面的機會。”
夏伯渝探班《流浪地球2》劇組時，他與郭帆、葉濡暢、吳京合影。
《無盡攀登》還有一個看點，是演員胡歌給電影配音。當製作組找到胡歌想請他為電影提供旁白時，他立刻就答應了，這一切也是源於他與夏伯渝的特殊緣分。2019年上映的電影《攀登者》中，胡歌就飾演以夏伯渝為原型的角色，他一聽夏老師的事蹟要被拍為紀錄片，也希望用聲音的方式來參與。找來大咖“站台”，多數人會認為這是給紀錄片打開市場、提高關注率與噱頭的一種營銷方式，但在劉開珞看來，這是非常不公平的一種想法：“他們對夏伯渝的事情是有所瞭解的，也因為夏老的事蹟而感動，願意用自己的影響力讓更多人知道這個電影，讓更多人能夠感受到夏老傳遞的正能量，他們沒有收錢，不圖任何利益回報，並且用自己的電影經歷來給影片提意見，這樣還能用‘找噱頭’這樣的方式來形容嗎？”
【專訪】
如果只求回本的話，我賣素材就好了
新京報：在2019年國慶檔上映的《攀登者》中，胡歌飾演的角色原型就是夏伯渝，這兩部作品有什麼關係嗎？
柯慶峯：其實沒有一點關係，並且在《攀登者》上映的時候。我們的主體素材就拍完了，《攀登者》是故事片，它是根據人物原型、現實事件改編的，但我們這個就是純粹的紀錄片，讓人更瞭解接近夏伯渝這個人和他身上的精神，這是完全不一樣的。
《攀登者》劇照。胡歌飾演楊光。
新京報：夏伯渝攀登珠峯是一種執念，你們堅持做這個電影似乎也是你的執念，聽説還為這部電影抵押了房子？
柯慶峯：如果真的想着拍電影回本，我要是把這幾年拍的素材拿去賣，不早就賺回來了？（笑）其實，在製作過程中我也經常和吳京、郭帆聊，儘管我沒有做過電影，但總認為電影表達的展現形式是最高級的，並且夏老的事蹟真的太值得去拍了，這麼好的事蹟在我眼前如果不堅持做出來，我會覺得自己過意不去。這部電影雖然不斷面對各種難題，夏老能不能登頂影響到拍攝能不能完成，做完電影有沒有人看，這比攀登還要難，但儘管這樣，如果沒有人做這件事，就什麼也沒有了。
新京報：你們在製作過程中有想過放棄嗎？畢竟登頂珠峯是件很個人的行為，很有可能會失敗？
柯慶峯：如果一直擔心風險，那確實也沒有必要拍下去了，夏老做的事情不只是一個攀登的行為，他這四十多年的經歷，包括他自己經受的和他對他人的態度，已經跨出了攀登本身。不斷地攀登只是他的行為，更多的是他傳遞的精神。我不太贊同大家去“神化”他，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做到了我們沒有堅持的事。
《無盡攀登》劇照。
新京報：電影上映後就交給市場了，還會有哪些遺憾？
柯慶峯：有遺憾的話，就是傳播的人太少了。我們有很多著名電影人為影片幫忙，他們都是看過電影后，對夏老師很欽佩，認為這個電影應該被大家看到，所以幫着我們奔走疾呼。但是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尤其是紀錄片面對的市場條件、能佔的市場份額，這是比較難的。
新京報記者 周慧曉婉
編輯 黃嘉齡 校對 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