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徐劉劉
“拍攝抗美援朝題材電影是我的夢想”,抗美援朝題材電影《金剛川》導演郭帆近日接受《環球時報》專訪時這樣説。本片由管虎、郭帆和路陽三位導演聯合執導,兩個月內完成拍攝,首日票房破億,首日排片18.4萬場更是刷新國產電影首日場次紀錄。
“修橋不是打仗,修橋也是打仗”
環球時報:許多觀眾比較好奇,繼《流浪地球》之後,你為什麼會選擇拍攝一部抗美援朝題材戰爭片?
郭帆:我覺得男性導演心中可能都有一個拍戰爭片的夢想,同時加入此次聯合創作,我覺得很光榮,這是我最直觀的感受。
環球時報:包括前期的幾大戰役在內,抗美援朝過程中發生過許多英雄事蹟,這次為什麼選擇拍攝一座工兵橋的故事?
郭帆:其實有很多方向,但是我們最初討論的時候,就想能不能找一個之前沒有用過的視角。看了很多資料後發現有這樣一段修橋的故事。從普通士兵的個人視角切進去,通過以小見大的方式展現出整個宏觀戰場,而且能讓觀眾留下更多腦補空間。
就像片中鄧超飾演的高連長所説:修橋不是打仗,修橋也是打仗。沒有後勤保障,我們很多事情是完成不了的。
“我們得銘記這些英雄”
環球時報:電影的哪一部分最打動你?
郭帆:電影的英語片名“Sacrifice”本意是犧牲,這個影片本身其實就是講犧牲。最打動我的是吳京和張譯飾演的角色之間的戰友情和兄弟情,他們兩個搶着去為彼此犧牲。“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所在的地方是最危險的,所以你想替我守衞這個地方”,這就是影片最打動我的地方。
我們也想通過這部影片表達這種情感,當下的年輕人距離這場戰爭已經有70年了,很多事情已經被淡忘,但這份情感和信念彌足珍貴。我們特別希望能夠通過這部影片把它傳遞下去,正是當年這樣一羣比我們年齡還小的年輕人的犧牲,才換來我們的今天,我們得銘記這些英雄。
“我們做了100多種樹”
環球時報:《金剛川》由三位導演合作完成,你們是如何分工的?
郭帆:“分”其實特別容易,商量好你做這個我做那個(就行),難的是“合”。因為影片並沒有嚴格區分段落,所以很難讓它觀感一致。大家有各自的風格、預定方式和敍事方式,我們必須把它合在一部電影裏面。
最難的其實是大量溝通,舉一個小例子:片中有大量地面陣地與天上的飛機對戰(的畫面),可能是一掃而過的兩個鏡頭,但這兩個鏡頭不是在同一時間和同一地點拍攝的。
管虎和張譯每天在丹東拍,我在北京拍。如果想把這些鏡頭剪在一起就需要大量溝通,演員怎麼看,飛機朝哪個方向飛,甚至地面開了幾槍幾炮,這些都要溝通。我和張譯有時夜裏三四點還打電話,我説你眼睛還得往上抬。
特別是到了後期,所有的視效、混音和配音都必須融合在一起。我記得校片前一天我們三個導演一起看,很難分清哪個鏡頭是誰做的。其實最開始是按照各自的擅長進行分工,但最難的是完全融合在一起。
環球時報:你之前沒有碰過戰爭片題材,拍攝戰爭片有哪些挑戰?
郭帆:最大的挑戰就是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全片應該是600多個視效鏡頭,而且它不是相對簡單的,是很複雜的,有很多是全CG的。所以我們需要大量前期準備,想在短時間完成,就必須明確知道到底有多少個鏡頭。
我們看景的時候,把金剛川36平方公里的山川河流整體掃描了一遍,之後就有基礎物理環境的底了。但上面還需要有樹木、河流,這些都需要準備。要用三維技術建一棵樹,需要有樹幹、樹葉,但一個山丘上不可能只有一棵樹,而把這棵樹不斷複製的話,觀眾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假的。怎麼辦呢?我們就做了100多種樹,拼在這裏面,才能產生植物多樣性的感覺。
我們當時有2600人的視效團隊,如果不知道需要多少任務量、多少鏡頭,我們就沒有辦法用好這2600人,所以必須知道怎麼分工,這是很重要的前提。
“文學性作品影視化不太容易”
環球時報:近日流媒體巨頭網飛買下《三體》海外改編權,將把《三體》小説三部曲打造成劇集,對此你怎麼看?
郭帆:關於文學影視化的問題,文學和影視是兩種不同的載體。一類文學作品是偏向視覺化的,比如雙雪濤老師的作品,所以影視化改編相對容易。但如果偏向文學性,就不太容易,或者説改編的時候需要換一個思路——選擇文學作品中的視覺化的基礎,當時我們改編《流浪地球》其實也是按照這個邏輯。先選取其中最大的視覺邏輯和衝突,即能夠給觀眾帶來主要印象的點,其實就是行星化用機,一個龐然大物,所以我們基於這個點去開發世界觀,改編的時候也要選取作品中最容易轉換成視覺的部分。
我們經常和編劇説“你不要寫太文學性的東西”。比如:天上飄過一朵開心的、憂傷的雲。字好寫,但是我們很難把它表現出來,需要通過某種視覺組合去表現雲的開心。